作者｜司雯雯

编辑｜张硕

争论还在继续。围绕华为首款“鸿蒙新车”，“花粉”（华为粉丝）可能第一次要与汽车圈正面交锋。

不看好的声音很多。有人评价华为常务董事、消费者业务CEO、智能汽车解决方案BU CEO余承东的话术“太业余”，他不止一次提到，这款定价25万~32万元的AITO问界M5 可以“比肩百万豪车”，从BBA，到保时捷、特斯拉，问界M5 “遥遥领先”“全面领先”。

更多吐槽集中在性能，一名电动汽车行业人员总结，“这款车毫无亮点，唯一亮点就是华为的牌子”。

支持者很难接受。这款车之于华为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在12月23日的华为冬季新品发布会上，余承东足足用了近60分钟介绍AITO问界M5，这是华为第一次在自家发布会上推出汽车产品。

与其他华为合作车型不同，问界M5不仅搭载了华为DriveONE纯电增程平台、智能座舱等，华为还重度参与甚至是主导了车辆从研发到设计的多个环节，未来也将通过华为零售渠道销售。而合作方赛力斯，只承担了“代工厂”的角色。

12月23日，AITO问界M5在华为冬季新品发布会上推出。

期待同样很高。取代华为与赛力斯上款合作车型SF5，问界M5成为华为推荐重点，生产线也将优先供应问界M5。

但市场反应或许不如期待中积极。12月23日18点左右发布会结束后，问界M5开始预售。湖北地区华为门店员工李洋（化名）透露，截至12月25日，预售订单不足3000辆。此前，SF5开启预售时，赛力斯曾宣布，两天收到3000个订单。

由于问界M5的订金在2022年2月28日之前可退，所以实际能成交的用户数量可能更少。李洋在推荐时也尽力说服消费者，“如果试驾了不喜欢，订金到时退掉就行了，不如先排上队”。

01 赛力斯的壳，华为的灵魂？

正式介绍新车前，余承东照旧强调，“华为不造车，而是要帮车企造好车、卖好车”。

AITO问界M5是华为与赛力斯合作的第二款车型。从品牌而言，这款车属于赛力斯。AITO是赛力斯在12月4日发布的高端智慧汽车品牌，问界M5作为首发车型。

与上款合作车型赛力斯SF5相似的是，这款车型也通过“华为智选”方式合作。华为作为“供应商”，提供软硬件部件，并开放线下销售门店。

华为智选SF5搭载DriveOne 多合一电驱动系统、HUAWEI HiCar、HUAWEI SOUND音响系统，问界M5搭载HUAWEI DriveONE纯电驱增程平台，满油满电情况下可实现CLTC工况续航1242公里，率先使用Harmony OS智能座舱，配置L2+自动辅助驾驶。

但重要的是，华为在两次合作中的角色明显不同。首次合作中，SF5并非全新车型，其发布于2019年4月，留给华为改造的空间有限。华为似乎对此并不满意，余承东在发布会上提及，“SF5整车不是我们设计的，我觉得我们可以做得更好”。

从头开始的全新车型，而且打造一个全新品牌，更适合华为施展“野心”。从发布会上也不难看出，华为在尽力摆脱问界M5这款车上的“赛力斯”基因。据不完全统计，全程60分钟的新车发布中，余承东提到赛力斯的名字不超过两次，其中一次还是强调问界M5要比赛力斯SF5更好。

AITO品牌发布时，余承东提到“双方将实现从研发制造到销售服务的全链条深度合作”。不只是提供驱动系统、智能座舱、音响等，华为团队也参与到外观、底盘等设计工序。其特意提及，由于赛力斯SF5底盘调校偏软，在问界M5生产中，进行了重新标定。

“从分工看，几乎就是只用了赛力斯的牌子，赛力斯相当于代工厂”，前述行业人士评价，“主导权基本都在华为”。从车型规划、设计、车机搭载软硬件设备到销售，华为的话语权明显更强。本质上，这与蔚来和江淮的合作似乎没有多少不同。

在这场话语权失衡的合作中，赛力斯的收益或也有限。赛力斯在问界M5发布会上的“隐形”，迅速传导至资本市场。发布会次日，小康股份股价应声暴跌10%，创下近三个月内最大跌幅。12月25日，股价再度下跌9.08%。

但在此前，借助与华为合作，小康股份颇受资本市场看好。2021年内，其股价从17.8元飙升至77.43元，市值暴涨超600亿元。

作为小康股份旗下电动汽车品牌，赛力斯的市场表现并不乐观。2019年发布的SF5是其推出的唯一一款车型，销量惨淡，2020年全年售出732辆。同年，小康股份净亏损22.34亿元，较2019年同期扩大27倍。

电动汽车赛道日渐拥挤，赛力斯需要一个打开市场的支点，即便需要让渡主导权。在SF5的合作中，赛力斯已表明态度。据界面新闻报道，在双方合作过程中，华为向赛力斯SF5提出许多具体且实际的品控指标，工厂为此需要停工技改，且整个金康工厂生产线施行的是华为作息制度。

12月4日，赛力斯发布“AITO”品牌。

愿意付出这种代价的车企并不多。电动化浪潮下，不少科技公司瞄准自动驾驶、智能座舱等，尝试向车企输出技术。但行业共识是，自动驾驶技术是智能汽车核心，主控权不能握在别人手里。上汽集团董事长陈虹就曾在股东大会上明言，要把“灵魂“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能接受华为这样的第三方公司提供自动驾驶整体解决方案。

尽管华为已在多个场合重申“不造车”，但“华为造车”的传闻从未平静。一位行业人士担忧，“万一呢？如果采用了华为的整套方案，将来大家在C端成了竞品，还敢放心用吗？”

问界M5的发布，让这种担忧更深一层。发布会上，余承东提到，“电能化、智联化需要的每一个核心部件我们都做，但是我们不造车”。很快有评论提问，“那到底什么才叫造车？”

02 老用户称被“割韭菜”

在问界M5的销售中，华为比SF5的宣传更卖力。这款车型后驱标准版预售价25万元，四驱性能版预售价28万元，四驱旗舰版预售价32万元。余承东在发布会上多次提到“比肩百万豪车”，强调“用不到一半的价格，体验50万到100万的驾驶感”。

介绍问界M5时，余承东多次提及“比肩百万豪车”。

与刚上市时“两天订单破三千”“一周订单破六千”的宣传不同，华为与赛力斯第一款合作车型SF5的市场反应平平。乘联会数据显示，2021年4月至10月，这款车型（含华为门店在内的所有渠道）销量共计5824辆，与头部电动汽车品牌距离较大。10月，SF5销量2205辆，11月则降到了1446辆，同比下滑34.42%。

参与度更高的问界M5被抱以更大期待。12月23日起，问界M5陆续在全国180家华为门店展出。为拉动销量，该款车型前1万名享有1.2万元购车权益及2000元礼包。一名产品专员表示，现在预订，10周至18周可以交付。

首批购买者大多冲着华为“重度参与”而来。一位“花粉”观看完发布会后就决定预订，“之前试驾过SF5，内饰设计不太喜欢，就等新款了。Harmony OS智能座舱对华为全家桶用户的吸引力还是很高的”。

不过，更多用户的态度是观望。

问界M5预售开始后，约两天时间，一位北京华为授权体验店工作人员共接到了十几单预售订单，包括订金1万元及意向金1000元两种。华为内部称为“大定”和“小定”，“如果客户还在考虑‘大定’，意愿没有那么强，我们就会推荐‘小定’，更容易接受”，他解释，两种方式都可以在交付时排上队，但“小定”用户退款的可能性比较大。“现在大部分都是盲定，肯定会有退款的”。

据华为发布的信息，2022年1月20日，这款车型将陆续启动试驾。“毕竟是新车型，还不是特别成熟的品牌，还是上手开一开心里才有数”。一名用户在咨询销售后，决定还是先等等，多对比同等价位其他品牌的体验后再说。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赛力斯SF5已被迅速取代。12月25日，北京多家华为门店尚未获得展示车源，有门店仍在展出SF5。一位华为授权体验店员工向《凤凰WEEKLY汽车》表示，SF5已停售，“以后都不卖了”。在华为官方商城，也已搜索不到该款车型。

不过，湖北地区华为门店员工李洋表示，SF5并非彻底不卖，而是暂时停止预售，2022年前订单已经饱和，大约到2022年3月才会打开，生产线要优先保证问界M5的产能。

有车主推测，赛力斯SF5与问界M5外观相似，售价21.68万~24.68万元，两者相差不大，问界M5像是“SF5的升级版”。为避免两款车型内耗，停售SF5是正常情况。

但部分SF5车主却难以接受。在华为官方粉丝社区“花粉俱乐部”，“智选车”板块出现大量指责。一名用户晒出赛力斯SF5购买订单及华为其他产品订单，称“十年铁粉变成韭菜”。他表示，SF5今年4月发布后，他在9月订购、11月提车，如今该车型销售半年多后停售，“真的没想到，被割韭菜了”。

新车型M5发布后，多位SF5车主表示不满。

帖子中，多位SF5车主表示，新车型问界M5升级的“几十个亮点”，大多来自老车主的意见反馈，新车型中使用Harmony OS智能座舱，而老车型车机系统落后，且两款车型起售价格在同一档位。一位车主表示，“新车的每一个卖点，都是我们的痛点”。还有车主质疑：谁又能保证问界M5不会步SF5后尘？

对问界M5而言，这并不是个好消息。赛力斯在电动汽车领域号召力有限，这款车能否打开市场，华为的品牌非常关键，“花粉”也是最有可能拿出真金白银的支持者。

华为各个门店正为问界M5忙碌，李洋最近两天经常对咨询者说的话是，“华为的技术和服务，您得相信”。

在拥挤的电动汽车赛道上，华为和赛力斯的这次合作能抢到多大“蛋糕”还很难说，但可以确定的是，华为对电动汽车市场的目标远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