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作文”事件后，董宇辉一日之内，连升三级。

2023年12月18日下午，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通过社交平台转发一则人事任免通知称，董宇辉已被任命为新东方教育科技集团董事长文化助理，兼任新东方文旅集团副总裁。

就在18日凌晨，东方甄选通过官方微博发布的直播预告中，董宇辉才刚刚从“东方甄选主播”成为“东方甄选高级合伙人”。

与之相应的是，原东方甄选CEO孙东旭被免职，由俞敏洪亲自兼任CEO。

12月18日的直播中，俞敏洪又透露，将为董宇辉成立独立工作室，同时收入计入东方甄选。

看似以“一己之力”挽救东方甄选的董宇辉，在直播界也成了“逆势”的存在。

当平台、商家和顶级主播的竞争日趋激烈，顶级主播纷纷遭遇主动或被动的“降级”，褪去光环时，董宇辉却在逆势高升，赢得火箭般的提拔和奖赏。

但难题依旧未曾解决，董宇辉的影响力如何为东方甄选带来收益，如何避免反噬东方甄选，仍然考验着俞敏洪和董宇辉，甚至考验着整个新东方的管理模式。

打工人帮助董宇辉干翻CEO，看起来是一篇网络爽文，实际上，是给连升三级的董宇辉，抛来了一个新的难题。

被“疯抢”的董宇辉

“小作文”风波，让董宇辉的处境和价值成为全网关注的焦点。

据《凤凰周刊》记者不完全统计，“小作文”事件经发酵被推至高潮后，被传出要挖董宇辉或期待董宇辉加入的公司就有高途、京东、网易有道、三只羊集团，以及抖音账号“陕西文旅”和央视网旗下的电商平台“央视网选”。

跳出来怂恿董宇辉离开东方甄选的，还有网络大V们。罗永浩曾表示，若董宇辉创业，自己将为他提供支持。

董宇辉自己也在2023年12月16日与俞敏洪“合体”的直播中谈到，“这几天电话被打爆了，收到很多公司和投资人抛来的橄榄枝，但全部都拒绝了。我天生有些怯懦和胆小，害怕外界汹涌的舆论，所以没有回应，我怕误导外界。”

尽管上述提到的公司中，有的已经被明确回复为谣言，有的则虽未挑明但却观点鲜明。但无论真实与否，都足以说明董宇辉的个人影响力和价值。另一方面也再次印证了顶级主播对于电商平台或公司的重要性。

深度科技研究院院长张孝荣告诉记者，增长缓慢、存量竞争是当下电商发展的一个现状。而“董宇辉们”有明星效应，自带流量，平台抛出橄榄枝争相抢夺，主要也是为了获取更多的用户流量。

根据记者观察，受“小作文”风波影响，截至12月18日10时35分，董宇辉个人抖音账号粉丝已达2133.1万。而这一数字在12月16日10时30分为1696.6万，2天粉丝增长数近440万。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东方甄选粉丝在12月18日10时35分为2885万，而在“小作文”风波之前，其粉丝量已超3100万，掉粉超200万。

这也成了俞敏洪罢免孙东旭，一天之内给董宇辉连升三级的重要原因。

而从12月18日晚上，董宇辉回归的首场直播影响力和数据来看，这一任命无疑是正确的。数据显示，当晚8点55分，东方甄选直播间同时在线人数高达380万，并一度造成直播间卡顿。

直播进行到一个半小时左右时，东方甄选的粉丝数重新回到了3000万。截至发稿，该直播间粉丝数已超3100万，几乎追平风波之前的粉丝数量，且还在继续增长。

俞敏洪和他的“管理学”

从一位老师到一位主播，这是董宇辉与其他顶级主播相比最大的身份特点。从一家教育机构到一家直播电商平台，也是东方甄选与其他直播机构相比最大的不同。

从教学时期如何处理管理层和名师的关系，到直播时期如何处理管理层和主播的关系，似乎一直是新东方的难题。

靠着帮助中国考生攻克托福雅思发家的新东方，涌现过不少知名的教师，且每一位被大众熟知的新东方名师，都有着自己的一套教学方法论，也因此有着许多学生的追随。

这一点，在罗永浩的经历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作为初代网红，罗永浩最初走红的契机，就是因为在新东方上课时，诙谐的授课方式被喜爱他的学生录下，随着“老罗语录”的风传，罗永浩也随之出圈。伴随着新东方影响力的扩大，在托福、雅思、考研等多项考试中，靠着独到的教学方法出圈的新东方名师，层出不穷。

用现在的话来说，当初的学生就是粉丝，对名师的拥簇，也与饭圈文化之间有着相似之处。

但是，名师的目标，与企业的目标，终究是存在差异的。此前，新东方执教考研课程的名师唐静、李旭等离职跳槽，曾引起外界对新东方发展方向的关注。有业内人士透露，这与新东方在线教育的发展重心从大学成人教育向K12方向转移有关。

但教育机构的特殊性，使得名师出走，会大大杀伤教育机构的品牌形象。因为，即使不考虑网络上学生粉丝们对名师的拥趸，名师的离开，也会影响学生学习的连续性，进而影响教学成绩。

12月17日，俞敏洪在第四届中国职业教育发展论坛上再次就该事件发表观点，似乎已经意识到了顽疾的存在。

“当靠着能力巨大的员工来构建商业模式和发展时，老板是在为员工打工。”

俞敏洪表示，“就是因为管理团队思维没有扭转，是以传统思维来管理这些优秀的员工们。靠着友情能维持一段时间，但是不能老维持。这也就导致了传统管理模式不适应，下面必然要引起震荡和变动。”

一连升三级，究竟谁赢了？

顶级主播，对平台而言，一直是功不可没的存在。

根据东方甄选财报，2023财年（2022年6月-2023年5月），东方甄选净营收45亿元，同比增加651%。其中，自营产品及直播电商业务营收39亿元，占比近九成，全年带货GMV达到100亿元。

与此同时，东方甄选顺利扭亏为盈，净利润从上个财年的净亏损7100万元，大涨至9.7亿元。

从默默无闻到实现扭亏，这与董宇辉的努力有着不小的关系。

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引起此次“小作文”风波的直接原因，或就是东方甄选已经意识到，过度依赖顶级主播，其存在的风险性只会越来越高。而在“去董宇辉化”过程中的操作不当，则是导致事件愈演愈烈的主要原因之一。

平台或者公司过度依赖顶级主播已成为当下电商直播的困境。同时，减少对顶级主播的依赖也已经成为行业共识。

领悟时代数字研究院首席研究员唐树源分析道，从电商平台长远的发展和管理来看，减少对顶级主播的依赖，发展多元化的主播团队和营销策略是必要的。“但当前电商平台与主播之间的关系应当重新界定，不是单纯的‘二选一’，如何共发展才是解决问题的长久之道。”

张孝荣也谈到，过度依赖单一顶级主播可能会导致平台的风险集中在某个主播身上，一旦出现问题，可能会对平台造成较大的影响。“但‘去顶级主播’应该理解为‘多个优质主播’，而非‘去掉顶级主播’。”

如今，董宇辉在一天内连升三级，既是为了满足“丈母娘们”所愿，体现出东方甄选对董宇辉的重视，同时也是为了尽可能减少狂热的粉丝对东方甄选的反噬。

“走管理层路线，成立独立工作室，单独开辟账号和直播间，同时收入计入东方甄选，保证东方甄选股东利益……”俞敏洪提到，“如果宇辉离开东方甄选，账号归属权将归他。”

一方面，东方甄选和董宇辉工作室之间，由原来的直接隶属关系，变成了“财务投资者”的关系，董宇辉单独开号开直播，东方甄选只获取财务收益，而非直接管理，使董宇辉的粉丝群与东方甄选适当拉开距离，同时又不影响粉丝对董宇辉的追捧。

另一方面，作为新东方的管理层，董宇辉偶尔再回到东方甄选的账号上亮亮相，既为东方甄选聚拢人气，同时也试图为东方甄选培养新的粉丝群，理清东方甄选的主播矩阵。

归纳起来就是，董宇辉已有的粉丝，董宇辉自己负责管好，“丈母娘”们无论是热捧还是跳脚，都不干东方甄选什么事。同时，“董副总”需要担负继续给东方甄选拉人涨粉的任务。

这样看来，打工人帮董宇辉干翻CEO，并不是这一事件的最后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