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好莱坞大片《最后的武士》，以日本明治维新初年为背景，讲述一名叫阿尔格伦（汤姆·克鲁斯饰）的美国军官在日本的历险故事。阿尔格伦应明治政府邀请，前去帮助日本培训新式军队，协助镇压反对维新的叛乱武士。一次战斗中，阿尔格伦被叛军俘虏，他与叛乱武士领袖胜元建立起深厚的私人友谊，跟胜元的妹妹产生了爱情。阿尔格伦耳濡目染之下开始同情叛乱武士们，自己变成了武士，拥了武士精神，协助胜元对抗政府军。

电影里胜元这个角色可以找到原型，他就是日本幕府末年、明治初年的风云人物西乡隆盛。西乡是来自萨摩藩（今日本九州鹿儿岛县）的下层武士，幕府末年以杰出的军政才能脱颖而出，成为倒幕派军事领袖，拥有卓绝声望。倒幕成功十年后，西乡与新政府理念不合，率领九州地区的武士发动大规模叛乱。明治政府动用十万军队，耗时半年多才将叛乱平息，这就是日本近代著名的“西南战争”。

欧美世界对日本的武士文化从来都充满好奇，长期将此蒙上一层神秘色彩。汤姆·克鲁斯塑造的金发碧眼白人武士形象深受影迷欢迎，可惜是个虚构的角色。这就引发了人们的好奇，日本历史上真的有过白人武士吗？

其实日本历史上的确有外国人武士，不过数量屈指可数，当中大部分是朝鲜人。至17世纪初，终于出现了白人武士，他就是来自英国的威廉·亚当斯，日文名字叫三浦按针。他被日本国民广为熟知，也是17世纪初在日本最有影响力的外国人。

亚当斯的奇幻漂流

1598年，34岁的亚当斯获得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聘书，成为一支舰队的领航员。他拥有丰富的航海经验，获得这个职位名副其实。他出生于肯特郡吉林汉姆的水手家庭，12岁即进入造船厂当学徒，用了12年时间学习造船、天文学、航海学，懂荷兰语和葡萄牙语，随后加入了英国皇家海军。

1588年，西班牙无敌舰队与英国爆发海战时，亚当斯是一艘补给船的船长。从海军退役后，他受聘为巴巴里公司（英国女王和摩洛哥苏丹授权成立的贸易公司）的领航员，参与北极探险，沿着西伯利亚海岸寻找远东的东北航线。这次探险无功而返。

参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南美远航，真正开启了亚当斯人生中最传奇的历险。这支舰队由五艘船组成，“希望”号、“慈爱”号、“信仰”号、“忠诚”号、“福音”号。领头者是海军上将雅克·马胡与荷兰探险家西蒙·科尔德斯。他们设定的目标，是驶往南美洲的西海岸，用货物换取白银。如果任务失败，则从南美洲往西驶到日本，从日本获取白银后前往东南亚的摩鹿加群岛，装载香料后返航。

当年6月，亚当斯带着弟弟托马斯·亚当斯，随航队从荷兰启航，穿越英吉利海峡驶入大西洋。指挥官雅克发现前几周的航程中食物分配太过慷慨，必须到西北非洲的佛得角寻找补给。没想到停留佛得角期间，一半的船员染病发烧，少数人因此丧命，雅克在此病逝。西蒙接过领导权继续带队前行，朝着南美东岸进发。途中经历饥饿、疾病和风暴的困扰，舰队走散。9月，船队穿越南美麦哲伦海峡进入太平洋后，只剩下“慈爱”号、“希望”号和“忠诚”号，共损失了200多船员。

舰队接下来的太平洋航程中，命运更加多舛。亚当斯领航的“慈爱”号先行抵达中美洲海域的弗洛雷安群岛，一直等到1599年3月，只盼来了“希望”号。原来“希望”号与“忠诚”号为了食物补给，在智利海域的莫查岛与当地土著发生冲突。包括指挥官科尔德斯、亚当斯的弟弟在内的27名船员被杀死。“忠诚”号一路逃跑向东南亚航行，在印尼东岸被葡萄牙人捕获，船员皆被杀害。

仅剩的两艘船，决定继续向日本进发。1600年2月，两艘船在夏威夷搁浅时，一场台风沉没了“希望”号。亚当斯所乘坐的“慈爱”号上大部分人，则被疟疾和坏血病击倒。无论如何，它总算在4月份漂流到了日本九州的丰后国臼杵（今日本大分县臼杵市），百余船员此时仅存25人，不久后又有11人死去。

那会儿的日本精英，其实对西洋人并不陌生。早在此前50多年，即日本战国末期就有葡萄牙人来到日本，他们带来的火绳枪制造技术还引发了日本的军事革命。1580年代，西班牙人又相继从菲律宾航海抵日。

一群沿海村民先发现“慈爱”号，他们划着小舟登上船，把奄奄一息的船员洗劫一空，听说官船即将到来才赶紧溜之大吉。臼杵城的领主派出小船，将船员运回岸上。起初五天，亚当斯等人还有好吃好喝。当地任翻译的葡萄牙耶稣会传教士，向日方谎称他们是海盗，应当被处决。随后，船员们被投入了肮脏的监狱。

当时日本名义上的首都是京都，权力中心其实在大阪，因为这里是真正的最高统治者丰臣秀吉的居城。丰臣秀吉刚于两年前去世，留下幼子丰臣胜赖继承权位，托孤给实力最强的五位领主辅佐，称为“五大老”。他另外又委派五位心腹协助处理日常政务，称为“五奉行”。五大老中以德川家康的实力最为强大，能力最为出众，正逐渐掌控实权。

船员们在监狱里待了四天之后，当地接到大阪传来的命令，传唤亚当斯和大副简·乔斯顿前去晋见家康。臼杵城领主听说有一艘外国船只漂流到本地，派出小船把船员接送上岸。

德川将军的顾问

亚当斯和乔斯顿于1600年5月12日抵达大阪，接下来一个月间他们三次受到家康的召见，交谈时由懂得一点葡萄牙语的富商角仓了以充当翻译。虽然家康等人早就见惯了西洋人，但西葡两国人为地中海类型，头发和眼睛颜色多为棕色或黑色。所以看到亚当斯等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英荷人士，日本人还是颇感好奇。

家康饶有兴趣地询问关于欧洲的政治、地理等知识，对欧洲的技术和武器装备也倍感兴趣。亚当斯介绍当时欧洲正发生宗教改革导致剧烈冲突，解释了英国、荷兰等新教国家与葡萄牙、西班牙等天主教国家之间为何存在仇恨与冲突。双方的谈话甚至持续到午夜，体现了家康对外部世界的好奇心。

以前耶稣会教士对家康谎称，整个欧洲的宗教信仰是统一的。家康现在感到自己被欺骗了，他断然拒绝耶稣会教士要求处决亚当斯等人的要求。到当年8月份，家康宣布亚当斯等人为良善之辈，应无罪释放，随后令他们驾驶“慈爱”号前往自己的居城江户（今东京）。

家康的意图，是想把亚当斯等人留在自己身边，让他们的知识和技术为己所用，因为即将发生决定日本未来几百年历史进程的一场大战。丰臣秀吉遗留下来的家臣中分为文治派和武功派，两边互相看不惯。武功派尤其仇视文治派代表人物——五奉行之一的石田三成。

石田三成认为家康图谋不轨，不断专权，意欲夺取丰臣家的天下。他与家康的矛盾不断白热化，最终联合反对家康的势力举兵，形成了“西军”。老谋深算的家康，拉拢丰臣家的武功派领主们组建“东军”。东西两军的战斗，1600年10月在关原地区打响。

家康对西洋大帆船和武器装备很感兴趣，他令亚当斯把大炮拆下来展示。19门大炮排好，亚当斯一声令下，大炮挨个发射，响声震天，烟雾散去，全部命中海上的目标。家康的家臣们发出一片喝彩声。家康非常高兴，赏给亚当斯一笔相当于5万雷亚尔（葡萄牙货币单位）的金钱。

他命令亚当斯带上大炮，跟随自己前往战场。从会津一直转战到关原，亚当斯所带的大炮在战争中立下功勋。“关原之战”是日本历史上非常著名的战争，东军取得大胜，家康完全掌控了天下。这标志着日本中世时代的结束，进入了近世。

关原之战结束后，家康已成天下第一人。他心情十分愉悦，犒赏了亚当斯，给船员们发放䘵米，但不允许他们离开日本，还把亚当斯留在身边担任外交、贸易和技术顾问。船员们听说不能回家就相当失望，却又不敢抗命。

家康召见亚当斯，要求他给自己讲授一些数学和几何知识，比如两军相隔多远时，如何精准计算大炮与火枪的射程距离。亚当斯拿出纸笔，演算一番给出答案。家康半信半疑，指着屋外问道：“院子里那棵很高的松树，怎样用几何方法算出高度？”亚当斯拿来一根标准尺寸的长竿，测量两棵树投入的阴影长度后说出答案。家康令家仆爬到树顶拉着尺子测量，发现结果跟亚当斯说的一样，感到不可思议，更加信任亚当斯的学识。

当时的对日贸易，基本被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垄断。亚当斯想借助家康对自己的宠信，既为自己谋划一个好前程，也为自己的祖国做点事儿。他试图说服家康，让自己成为日本与英国、荷兰贸易的委办。家康回复：“这事儿目前有点难度。”

亚当斯告诉家康，其实西葡两国贩卖到日本的商品非常昂贵，那家康为何不自己派出商船到海外做贸易，这样可以增强德川家的经济实力。家康对此相当心动，以前日本也有商船出海贸易，后因丰臣秀吉发动侵朝战争而中断。家康希望，亚当斯按照“慈爱”号的模样制造出西式大帆船，协助自己从事海外贸易。

那时的西葡商船仅开到西日本地区的港口进行贸易往来，而家康的封地在关东地区，这使他本人无法直接受益。家康找来西班牙人询问，对方的商船可否开到江户来做贸易。西班牙人因为家康宠信英国人亚当斯而对他们有所疏远，借口说他们的船只可能无法驶入江户港。亚当斯则揭穿了对方的谎言，说服家康让他亲自登船领航，可以带西班牙商船驶进江户。

家康向西班牙人下令，让亚当斯试一试，西班牙人恨得牙痒但又不敢抗命。亚当斯果然不负家康的重望，当他领航第一艘西班牙大帆船驶入江户港时，造成了轰动。家康欣喜若狂地说：“你真是我的按针啊。”按针是指根据磁针来确定航向，比喻为领航师。

2020年9月，日本伊东市，三浦按针诞辰庆典在纪念公园举行。日本人纪念他，主要纪念他为日本建造第一艘西式帆船。

成为首个白人武士

1603年2月，家康被朝廷加封为“征夷大将军”，在江户建立幕府，名正言顺地成为日本实质上的最高统治者。

5月，家康召见亚当斯，亚当斯用日语向家康致贺并交谈：“您成为将军，但我手头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赠送给您的礼物，感到十分遗憾。”家康对他的日语已经如此流利感到惊讶，摆手笑道：“不用担心，你已经给我足够多礼物了，你传授的几何、数学和史地知识是无价之宝。”

家康给出一个更振奋的消息，将在江户赐给亚当斯一座带花园的漂亮宅邸，每月给一笔津贴，并委派男女管家照顾生活，“慈爱”号船员每月也可领到一笔薪水。这个消息传到船员们那里，大家一片欢呼，暂时打消了思乡之情。

亚当斯再次成功完成任务，在静冈的伊豆市建立了第一个西式船坞，1604年成功打造出一艘帆船。因为许多条件限制，这艘船只有“慈爱”号的三分之一大小，能容纳40名船员，排水量为80吨。日本虽然也有比较大的“安宅船”，但需要50到150名桨手，船身笨拙，行驶缓慢，跟西方靠风作为动力的帆船相比颇为落后。

《幕府将军》剧照，左边是吉井虎永（原型是德川家康），右边是三浦按针。

家康受邀上船检阅，四处查看一遍后，亚当斯一声令下张帆起航。船驶出江户湾，进入木更津海域后掉头返航。此次航行令家康非常开心，对亚当斯说：“你以后随时可以来找我的。”家康令人在海滩修筑了一座纪念碑，以纪念日本成功造出第一艘西式帆船。亚当斯居住的日本桥附近的小镇被命名为“按针町”，现在是东京中央区的“按针街”。

亚当斯因为造船的功劳获得“加薪”，时不时还能得到家康的格外奖赏，但他仍然思念家乡的妻儿，多次向家康请求允许他归国。1605年，家康把将军之位让与儿子德川秀忠，自称“大御所”，这是向天下展示将军之位会由德川家的子孙世袭下去。

但家康仍然退居幕后掌政，一切大事皆由他决断，继续把亚当斯留在身边当顾问。为打消这位西洋顾问思念家乡和妻儿之情，家康帮他找了一位足以当他女儿的日本女性“雪姬”作妻子，1607年甚至决定正式赐予他领地。

日本封建制度下，拥有领地意味着成为“封建领主”。日本社会从12世纪末期开始，就出现了两个贵族阶层。原有的宫廷贵族阶层衰落，他们被称为“公家”，而新兴的武士贵族阶层被称为“武家”。从那时起，日本由武家占据政治主导地位，各级领主和他们的家臣都属于武士阶层，将军则是武家的最高领袖。

成为领主，相当于跻身日本只占人口一小撮的权贵阶层。领主有资格匹配相应生活方式和着装打扮，比如拥有自己的“家纹”，可收纳家臣，能穿特定的服饰和佩带武士刀，享受平民对领主的礼仪。

领主的经济实力和地位，以“石高”来衡量。这是指领地的粮食收入数量，一石米约等于140公斤。拥有一万石收入是成为“大名”的最低门槛，属于大领主中最低一级，相当于欧洲中世纪的子爵或男爵。当时全日本约有270个大名，领地收入过50万石的只有五个家族，将军直属领地的收入为680万石。

江户幕府时代，将军直属家臣中不足一万石但有资格晋见将军的称为“旗本”，没有资格晋见将军的叫作“御家人”。旗本大概有三个等级，高级旗本的石高从200石到600石不等。亚当斯的领地位于今天日本神奈川县三浦半岛横须贺市内，石高为250石，拥有家臣和仆人90人。以他受到家康的宠幸程度来看，应属于特殊的高级旗本。从之前日本历史审视，没有一个西洋人得过如此殊荣。从此以后，亚当斯有了正式的日本名字——三浦按针。

三浦按针的不灭传奇

自从当上武士领主后，亚当斯愈发日本化，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穿上高档和服，佩带了武士刀。最终，家康同意跟荷兰英国建立贸易关系。荷兰人最早做出反应，1609年派出两艘船抵达日本，拿到幕府颁发的贸易许可证。亚当斯还协助他们建立了贸易据点。

但亚当斯更希望帮助自己的祖国英国做事。荷兰人从中作梗，未将亚当斯的信件转交英国在印度的东印度公司。亚当斯发觉后，请英国水手悄悄将信送达。1613年6月，英国东印度公司也派船抵达日本。亚当斯带着英国船长萨里斯晋，先见家康，再去拜见二代将军秀忠。秀忠对父亲喜欢的西洋顾问自然不敢怠慢，赠送亚当斯一套漂亮的日本盔甲。英国东印度公司在九州的长崎县平户市建立了贸易站，聘用亚当斯担任顾问，年薪100英镑，比平均水平高出两倍。

亚当斯跟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一直明争暗斗，这当中既有利益之争也有教派矛盾。信仰天主教的西葡两国人士视亚当斯为眼中钉，甚至在提交给罗马教宗的年度报告中，指称他仇视天主教徒，构成了重要威胁。亚当斯身为新教徒，不断劝说家康将西葡人士驱逐出境，他的理由是对方怀有“传教”和“建立殖民地野心”，最终是想控制日本。家康在他的影响下，已经对西葡两国和天主教怀有戒心。

当时日本已经有几十万天主教徒，还有数位大名皈依了天主教，天主教徒最集中的是九州岛原地区。1614年，作为天主教徒的岛原藩主有马晴信，向家康的家臣冈本大八行贿，试图拿回祖先的领地，结果被冈本欺骗。东窗事发后，家康勒令有马晴信自杀，还将葡萄牙耶稣会士驱逐出日本，同时下令禁止天主教。

1614年，家康已经73岁，在那个时代已属于“古来稀”。他当年彻底消灭了大阪城内还未向自己臣服的丰臣家族，总算完成了最后一桩心愿。如今，德川家族的统治稳若金汤，家康心情大悦，同意亚当斯返回自己的祖国。

亚当斯经过一番内心挣扎，考虑到在日本已经有了妻子和儿女，拥有封地和大宅，还有如此尊贵的社会地位，最终放弃回国。他继续留在日本为幕府效力，也为英国东印度公司工作。1616年，亚当斯指挥商船前往暹罗从事贸易。在他归来前不到一周，家康病逝。亚当斯听闻消息后悲痛不已，病倒在床。虽然二代将军秀忠继续信任亚当斯，但对海外事务的兴趣已不大如父亲。

1619年，亚当斯完成了前往中南半岛的最后一次远航。他途中染上热带疾病，健康状况恶化，第二年5月在平户病逝，终年55 岁。他在遗嘱中将财产平分给英日两边的妻儿，这份财产两年后送达伦敦，但其英国妻子已经去世。

东印度公司日本贸易站负责人考克斯与亚当斯交情深厚，他评价称：“我为失去亚当斯船长这样的人大感悲痛，他曾得到两任日本国王（指幕府将军）的信任，世界上没有哪位基督徒得到过这样的宠爱。”

亚当斯在日本留下的儿子叫约瑟夫，女儿叫苏珊娜。将军秀忠召见他俩，允许儿子继承父亲的领地和房产，承诺给予他们应有的照顾。亚当斯离世，对英国东印度公司在日本的业务打击沉重，1623年，该公司因经营不善而破产关闭。这一年，将军秀忠也去世了，他的儿子德川家光继位为第三代将军。

家光对海外事务毫无兴趣，对天主教和外国人有更强烈的憎恶。从1633年开始，他逐渐强化锁国政策，严禁日本人出海，驱逐葡萄牙耶稣会，驱离外国人，禁止外国船只靠岸，仅保留长崎作为与荷兰贸易的港口。从这个时候起，亚当斯的子女们从历史记录中消失了。据无法考证的民间传闻，他们可能移居到了印尼。

进入明治维新时代，日本和英国结成同盟，亚当斯的事迹不断被发掘，他在日本和英国的名气大涨。1930年代开始，两国对他的纪念活动日益增多。亚当斯横须贺领地的火车站，被更名为“按针冢站”。1931年，平户发掘出亚当斯的坟墓，遗骨被装入陶瓷盒子后再次埋入土，当地给他竖立了墓碑，上写着“三浦按针之墓”。1947年，伊豆市设立“按针节”，为他竖起纪念碑，以歌颂他为日本造出第一艘西式帆船。他在平户的别墅至今仍然保留，目前是一家糖果店，命名为“按针之家”。

亚当斯的家乡吉林汉姆也同样为他竖起纪念碑，自2000年起每年也举办亚当斯节。吉林汉姆与伊豆市、横须贺市结成姐妹城市，并设立了以这两个日本城市命名的街道。

亚当斯不仅是日本第一个白人武士，按严格标准来说可能也是唯一一个。他的冒险经历和武士身份对西方人有致命诱惑，近百年给西方作家们提供了无穷灵感，创造了大量文艺作品，有的还被制作成电子游戏。最早的一部作品，是英国作家威廉·道尔顿1861年出版的《首个在日本的英国人：一部浪漫主义传记》。美国作家詹姆斯·克拉维尔1975年根据亚当斯经历创作的《幕府将军》，成为畅销小说，多次被搬上舞台和银屏，2024年再度被拍成美剧播映并一举夺得艾美奖。

尽管亚当斯已逝去几百年，但他的影响无法抹去，传奇永远不会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