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甜”布兰妮:在《我心之女》中夺回身体和声音
2023/12/15 | via.媒体 美国《纽约时报》,节选 | 收藏本文
布兰妮·斯皮尔斯在新出版的回忆录中描述了这样一个场面:她被叫到一个MTV演播室,并被要求观看陌生人如何抱怨她“过于性感”的影片。当时,18岁的斯皮尔斯刚在2000年MTV颁奖礼的演出中脱掉黑色亮片燕尾服,露出闪亮的裸色裤子和抹胸,时报广场上往来的许多路人看到了这一幕,都认为她已经越界。
MTV制作了颁奖礼节目,并从斯皮尔斯的表演中获利;但它仍想从斯皮尔斯遭受的批评中分一杯羹。这样观众就能欣赏斯皮尔斯看到她被批判的样子了。人们期待她为自己辩解——“我对那些说我正在腐蚀美国年轻人的评论人有何看法?”——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所想的只有唱歌跳舞。”她在《我心之女》一书中写道,“为什么在我只有十几岁的时候,所有人都把我当成危险人物?”
斯皮尔斯这本回忆录的书名来自她2001年推出的抒情摇滚单曲《少女已过,熟女未满》中的一句歌词。这首歌在诠释斯皮尔斯流行歌星形象的同时,也展现了她曾如何在停顿的青春期风靡一时。但在20多年后的今天,这首歌似乎一语成谶,斯皮尔斯先是被剥夺了童年,然后又被禁止拥有成年。
1998年,当斯皮尔斯的出道单曲《爱的初告白》像一颗闪光弹一样在我的中学爆红,她身上的某些东西看起来确实很危险。我不是布兰妮·斯皮尔斯的超级歌迷,而我也没必要做她的歌迷。她的崛起志在必得,她的力量称霸天下。她的音乐是为了让每个人都喜欢而设计的,而我也喜欢。我被她那沙哑的嗓音迷住了。在朋友的卧室里,我们重演她的影片。我们假装在体育馆里悲伤,或者在火星上扭动。
当我们模仿她的辫子和她沙哑的嗓音时,我们也把自己投射到她的男性认可区,熟悉她令人不安的力量。斯皮尔斯是我童年走向死亡的背景音乐。从那时起,我开始跳出自己看自己——透过评判的监视器看自己的身体。
关于布兰妮的早期报道煞费苦心地强调她对自己事业的掌控,在很多方面,这是事实。她的形象之所以吸引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是由一个真正的少女的品味塑造的。在书中,她写道,《爱的初告白》影片的概念和风格都是她的。
然而,唱片公司的高管和经理们孜孜不倦地强调她的权力,这一点也令人起疑。说“超级男孩”(N Sync)和“后街男孩”(Backstreet Boys)等男团是人工打造出来的,这没有争议,但说到斯皮尔斯,似乎就一定要强调她要为她的所作所为负责。每次她的经纪人谈到她的权威时,他们都会提醒我们,这取决于他们的同意。他们有权决定布兰妮·斯皮尔斯什么时候掌握大权。他们有权决定她什么时候没有权。
2007年,斯皮尔斯再次在音乐录影带大奖上表演,这一次有点违背她的意愿。她刚产后不久,正在和前夫凯文·费德林争夺两个儿子的抚养权。她写道,她的团队向她施压,要求她宣传新专辑,“告诉全世界我没事”。她穿着闪亮的比基尼,伴着自己的歌曲《给我更多》不安地跳舞。
她写道,自己“并非没事”。“当时距离我两年内生下第二个孩子还不到一年,但每个人都认为我没有六块腹肌是一种冒犯。”她写道,“当我表演的时候,音乐厅里到处都能看到我自己;就像在哈哈镜中看自己一样。”
这一次,她的表演不是对美国年轻人的威胁,而是对自己孩子的威胁。演出结束后,佛罗里达州一家报纸的一名青少年专栏作家给她颁发了“最差母亲奖”。
产后时期很像青春期,有着惊人的身体变化,会遭受极端的公众监督。布兰妮·斯皮尔斯当然会筋疲力尽——她生了两个孩子。她当然没法排练——她有两个孩子。最近,当我再次观看那场演出时,它就像恐怖电影中的片段一样。我看到一位新妈妈被迫跳起性感的舞蹈,并且要由她的表演质量来决定她是否能够保住她的孩子。
在《我心之女》中,斯皮尔斯把自己比作本杰明·巴顿。这是文学和电影中的一个角色——他出生时是一个老人,年龄却越来越年轻。当斯皮尔斯还是个女孩的时候,她被当作一个危险的成熟女性。当她成为一个女人的时候,她又被幼稚化了。
长期以来,斯皮尔斯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公共财产,但当她在音乐录影带大奖上表演后不久,她被置于父亲和律师的监护之下时,这种感觉就变成了现实。她说,她被改造成了一个“儿童机器人”。她变得只有身体,没有声音。
这本回忆录的定位是斯皮尔斯重拾自己的声音。但每一本名人回忆录都是一种腹语表演:这本书有人代笔,有声书则由演员米歇尔·威廉斯朗读。
最近,通往斯皮尔斯心灵最直接的入口是她的Instagram,她在上面发布自己穿着丁字裤、露脐上衣或什么都不穿的影片和照片,一言不发地微笑、旋转、扭动。在书中,她解释说,经历了“为了别人的认可而受摆布和摆姿势”的生活之后,她不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看起来像是在玩耍,在研究自己的新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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