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整过容的人在谈到这件事时往往用一种国家情报机构才有的低沉和神秘的语气。美国歌手多莉·帕顿曾有过一句名言：“哪里有松弛、下垂和变形，我就整哪里。”

但每一个像帕顿这样公开承认整容的名人，恐怕都对应着十几个断然否认做过整容手术的名人。相比之下，“Z世代”（1995至2009年间出生的一代人）则在数字媒体上公开宣扬自己的整容手术。

美国面部整形和整形外科学会会长西达·康蒂斯说：“我会问每一名接受整容或医美的患者，能否把他们的照片放到网上。年龄大一点的患者会有点犹豫，年轻人则说：‘当然，你啥时候放上去？’如果我没上传，他们就会上传。”她解释说，现在年轻人的目标就是要醒目。“他们希望人们说，‘哇，你的嘴唇整过了’。”

24岁的内容创作者埃莉·拉略在整容手术问题上对她的71.7万名粉丝一直都挺开放。拉略认为，这种开放性和脆弱性正是短视频社交平台吸引力的一部分。

拉略在美国新泽西州长大，18岁时做了一次乳房缩小手术，因为她找不到适合她F/G罩杯胸罩的舞会礼服。这次手术的花费由保险承保，但由于她的乳房还在继续发育，她不得不再次做修复手术。

能够担心自己身体的健康问题，拉略在年轻整容群体中算是谨慎的了。美国纽约的整形外科医生拉腊·德夫甘说，她发现“Z世代”的患者往往“非常乐于冒险”：对于接受大手术的态度极其开放，而在权衡手术的后果时往往有点天真。德夫甘说，她在提供咨询时常常要仔细分析，向患者介绍一系列选项，从侵入性最低到最高的各种选项。

虽然大手术总是风险较大，但非手术干预也可能带来危险。康蒂斯说，她告诫前来要求进行液体隆鼻的年轻患者，这种手术可能有危险，有可能导致失明、血管栓塞或鼻部皮肤脱落等情况。她说：“他们的态度就像：‘要是我选择某某注射液就不会出事。社交媒体上没说过这些风险。它真的很安全！’抱歉，但这些风险是事实。”

1991年，加拿大女权主义哲学家凯瑟琳·摩根发表了一篇题为《女人与小刀：整容手术与女性身体的“殖民化”》的论文。她写道，选择性整容手术“正在成为常态”。她认为，正因如此，选择不做整容手术的女性“会越来越受到污名化并被视为异类”。

当我和康蒂斯通电话时，我想到了这句话，于是我问她：为什么“Z世代”比其他几代人更乐于传播他们的整容手术？她答道：“因为别人都这么做，他们想跟大家一样。”她接着说：“以后再也没有自然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