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冲刺”的李彦宏，很希望外界在百度发布财报的这个窗口，看到他奔跑的状态。

2022年，百度实现营收1236.75亿元，同比下降了0.7%。归属百度的净利润（非美国通用会计准则）206.8亿元，同比增长10%。

广告收入持续下滑，人工智能收入上涨，这一趋势得到了延续。全年在线营销收入为695亿元，同比下降6%，非在线营销收入（由小度、智能云、自动驾驶等组成）为259亿元，同比增长22%，主要由云和其他人工智能的业务驱动。

这也很符合李彦宏对人工智能的期许。“凭借在AI领域的长期投入，百度将抓住即将到来的AI拐点，为我们的整个业务组合——从移动生态到智能云、自动驾驶、智能硬件等——开拓全新的机遇。”

财报电话会上，李彦宏几乎在每次回答提问时，都要提一句文心一言，这是百度即将推出的类ChatGPT产品，预计3月上线。

对内部，李彦宏用了“全力冲刺”来形容当前百度所处的阶段。“中国AI市场即将迎来爆发性的需求增长，其商业价值的释放将是前所未有的、指数级的。而百度作为中国人工智能市场长期增长的最佳代表，正站在浪潮之巅。”

对百度来说，人工智能的天，似乎亮了。不过，这也意味着，增速由71%下滑到22%的非在线营销层面，需要歇一歇，等待新的风口。

文心一言，不怕玩坏怕寂寞

从ChatGPT被微软盯上并走红的那一刻起，百度的春天似乎就要来了。

毕竟，十年前那一波移动互联网的浪潮中，阿里、腾讯、美团、京东都相继大幅起飞，百度属于落寞者。

因此，自2015年起，李彦宏就几度公开放话，声称“互联网的下一幕是人工智能”，“互联网只是前菜，人工智能才是主菜”。

李彦宏的预测没错，但事物的变化总需要一个过程。

于是，这十年，百度一方面在技术上大力掘进，一方面也在等待技术能够真正走向商用的那一天。

随着ChatGPT被微软盯上，并迅速成为全球走红的人工智能应用之后，舆论场上已经响起了“谷歌怕了，百度笑了”的声音。

就人工智能技术芯片、框架、模型和应用四层架构而言，百度各方面均有自研技术，ChatGPT相关技术，百度都有，而且是国内市场的“独一份”。

而且，目前OpenAI和ChatGPT对中文语言的学习和处理还未达到巅峰，百度恰恰可以运用“懂中文”这一优势。

任何事物，一旦过热，就会有人要泼冷水了。尤其是在百度的财报电话会上，ChatGPT的含量显然有些高。

当李彦宏逢问必提的时候，势必有人会犯嘀咕，文心一言万一上线搞砸了，怎么办？

如同很多人工智能产品一样，再好的虚拟人，它也不可能是真人。再好的算法，也比不过人的脑洞。

ChatGPT上线以来，玩出过很好的体验，也有不少被玩坏了的案例。万一文心一言也被玩坏一次，百度岂不是栽了大跟头？

但这并不重要。真正能给百度带来真金白银收入的，并不在于文心一言会不会被普通用户玩坏。

一般来说，真正能发财的地方，都是普通人的视野里看不到的。

电话会上，李彦宏谈到，将会和百度旗下的多项业务寻求整合应用，具体的场景，他提到了搜索、云、Apollo智能仓和小度。

ToB方面，百度计划向客户、开发人员和生态系统合作伙伴广泛提供相关技术服务，寄希望于越来越多的企业能在百度的人工智能云上，结合文心一言技术，构建自己的模型和应用程序。

这是百度真正在意的，也是真正担忧的。

给普通人玩的文心一言产品会不会被玩坏并不重要，甚至玩坏的人越多，越能让百度发现问题，改造升级。

重要的是，文心一言技术能否和合作企业产生显著的化学反应，探索出好用、性价比合适的产品，跑出完美的路径，吸引合作企业进入到百度的生态圈内。

如果能，则是送分，不能，便是送命。

搜索领域，“人机对战”

李彦宏确实到了该摘果子的时候，其最大的底气，来源于搜索。

面向消费者的To C领域，百度计划将文心一言嵌入百度搜索，并尝试以有利可图的方式获得更多市场份额。

搜索业务对百度的影响力，不可小觑。

百度集团副总裁、搜索平台负责人肖阳介绍称，搜索是迄今为止从商业化、规模化、技术难度、应用各方面，都可以支撑大规模人工智能的场景。

从理论上说，搜索和人工智能是一种双向互动，用户的搜索需求，为AIGC的大语言模型提供了海量的数据。反之，大语言模型的水平，也为搜索提供更多的信息生成方式，进而影响用户的使用体验。

对内，搜索业务，百度在国内独一份，没有什么太具威胁性的对手。对外，将ChatGPT融入Bing搜索的微软，已经为百度打了个样。

但搜索的前提是，有更好的内容作为支撑。

百度搜索的存在感一直未曾消退，但抖音、小红书、微信依托优质内容带来的冲击亦不可轻视。这主要源于，后者能够依托优质内容吸纳用户，与自身的电商业务形成交易闭环，商业变现便水到渠成。而这些内容，还有相当一部分是百度搜不到的。

对于这一问题，肖阳曾解释，闭环并不是最重要的，用户除了搜交易之外，消费前的决策更重要。如果百度能够解决“用户在决策之前找谁”的问题，他们就会留在百度。

可以预见的是，文心一言的进入，会为搜索引擎生成更多的智能化内容，在用户做决策之前提供更多的参考信息。

例如，用户要搜索一家酒店，以往的百度搜索，可以根据聚合的酒店介绍、定价、评价、榜单和对比信息，帮助用户推荐性价比较高的酒店。有了文心一言之后，则可以根据生成的智能化内容再为搜索引擎增加一些新的文本参考。

但问题是，现在的用户，是更愿意看抖音、小红书上真人撰写的体验，还是愿意看人工智能生成的内容呢？

百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AIGC只是个工具，要想培养出好学生，还得有好课本。

近期，文心一言正在各大领域疯狂“摇人”。以《XX宣布接入文心一言》为固定格式标题的文章频繁刷屏，这其中，既有金融、媒体，也有预制菜品牌，可谓上至达官显贵，下至三教九流，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原因还是一样，文心一言需要更多的人来玩，不怕被玩坏，就怕没人来。

从某种程度上讲，AIGC的到来，也在内容生成方面开启了“人机对战”的大幕。当搜索领域进入“人机对战”的时代，这给用户带来的体验差异有多大，尚未可知。

但是，一个肯定的答案是，技术的变革不会因为一段热捧带来显著的效果，而是需要时间，需要理性对待的。

自动驾驶怎么办？

对于2023年的重点工作，李彦宏明确了三大方向：致力于移动生态收入增长；利用人工智能帮助业务探寻货币化新机会；保持健康可持续发展。

关于自动驾驶，只留下一句，我们还将继续对智能驾驶进行战略性和审慎的投资，以抓住长期的市场机会。

相比于文心一言，自动驾驶的势头，可能要收一收了。

2022年，百度的非在线营销业务（由小度、智能云、自动驾驶等组成）收入增速从前一年的71%下滑到22%，其收入驱动主要由智能云和人工智能项目带来。

尽管没有具体呈现自动驾驶的收入贡献，这或多或少意味着，百度自动驾驶的商用落地，放缓了。

2023年1月，财联社曝出，百度智能驾驶事业群正在进行裁员，其下属的车路协同、智能网联和智能交通业务部裁员比例较高。百度方面随后回应称，上述裁员属于正常人员优化，不涉及业务和战略的调整。

实际上，2022年百度自动驾驶的成绩仍然不乏亮点。2022年四季度，百度自动驾驶出行服务平台萝卜快跑订单量达到56.1万，同比增长162%。截至2023年1月底，萝卜快跑累计订单量超过200万单，稳居全球最大的自动驾驶出行服务提供商。

图为百度Apollo联合北汽极狐推出共享无人车Apollo Moon

2022年8月以来，百度已经开始在武汉和重庆提供完全无人自动驾驶出行服务。12月下旬，百度获准在北京亦庄地区的公共道路上测试没有安全员的车辆。

连续两年，李彦宏都给出了期待，一线城市5年内不再需要汽车限购。

百度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问题是，自动驾驶要在社会上推行，不是在理论上技术到位就能解决的。

2022年11月，工信部会同公安部发布《关于开展智能网联汽车准入和上路通行试点工作的通知（征求意见稿）》，拟对L3、L4自动驾驶车辆进行准入管理，并展开试点工作。

如今的汽车在辅助驾驶（L2级别）方面频繁出现撞车事故，让自动驾驶的前景总是不能冲破前方的疑云。

2023年2月7日上午，一辆开启“自动驾驶”模式的蔚来ES8汽车在G42沪蓉高速上发生追尾事故，车上4人不同程度受伤。事后，蔚来先后表示，后台数据没有问题，以及，即使有自动驾驶功能，也不可能完全依赖。

如同民航一样，哪怕技术再精进，也无法做到完全不出事故。哪怕做到几年十几年都安全飞行零事故，只要出现一回，带来的惨状和情绪冲击都是无法挽回的。

为了更好的未来，所有的人都可以等，也应该等。但是，无限被拉长的回报周期，会一天天吞噬着企业的业绩和成本。

此消彼长，当文心一言开始被李彦宏挂在嘴边，百度的自动驾驶，又到了需要等风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