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孚为何兵败第二次直奉战争
2022/11/05 | 作者 王戡 | 编辑 陈祥 | 收藏本文
摘要:时间进入1924年,曹锟已在前一年10月以贿选出任中华民国大总统,但北洋时代的政治纠缠并不因其元首地位有什么改变。蛰伏天津租界的段祺瑞,整军经武颇有成效的张作霖,与在广东设立大元帅府并得到苏俄援助的孙中山,结成“三角同盟”,运作联合反直的行动。其中,尤其以身处北方的皖、奉两系动作频繁。
吴佩孚是1920年代的风云人物。他是直系的战将,1920年打赢了直皖战争,1922年打赢了第一次直奉战争,叱咤风云,一时无二。武夫形象下,他又有儒将的一面,持身自律甚严,颇有谦退之风,不像其他军阀大帅一样贪名远扬。同时,他表示始终追随老长官曹锟,甘居犬马,供其驱驰。
其忠肝义胆又勇武善战的关公式形象,让社会民众颇为倾倒,甚至有人将其视为结束乱世的希望。《民国十年之吴佩孚》《吴佩孚正传》《吴佩孚战史》等小册子畅销一时,捧其为“我国现代唯一将才”。
1924年9月8日,第二次直奉战争一触即发之际,吴佩孚成为第一个登上了美国《时代》杂志封面的中国人。“Biggest man in China”的导语,彰显了杂志报道倾向所在,也颇符合大众观念。出乎预料的是,吴佩孚在随后的战争中一败涂地,自此跌下神坛。探究原因,失败的种子早在战前已经种下。
实力弱者更善料敌
直、皖、奉三大集团,经过直皖战争、第一次直奉战争,貌似已经决出胜负。皖系崩溃,首领段祺瑞退出政治舞台,地方势力十不存一。奉系退回东北,首领张作霖闭关自守,一度自绝于关内政治。直系是唯一的胜利者。
1922年第一次直奉战争后,直系首领曹锟以直鲁豫巡阅使名义坐守保定,遥控北京政局。战将吴佩孚以副使名义驻节洛阳,专注训练部队,大有武力统一全国之势。
时间进入1924年,曹锟已在前一年10月以贿选出任中华民国大总统,但北洋时代的政治纠缠并不因其元首地位有什么改变。蛰伏天津租界的段祺瑞,整军经武颇有成效的张作霖,与在广东设立大元帅府并得到苏俄援助的孙中山,结成“三角同盟”,运作联合反直的行动。其中,尤其以身处北方的皖、奉两系动作频繁。
新一轮洗牌即将到来,最先感到紧张的,却是依附于三大军阀集团之外的小军阀。正因其实力弱小、求生欲强,反而对局势最为敏感。
1924年春天以来,山西太原城督军府内,阎锡山不断会见各系代表,同时也接收派驻各地代表的密电,与心腹频繁召开会议。情报越来越丰富,他却越来越焦虑。直、皖、奉三巨头矛盾下,山西该如何站队才能自保,是他最大的心病。
听完直系代表的游说,阎锡山向部下表示,曹锟拥有大总统的地位,吴佩孚有三十万久经战场的队伍,而奉军“训练还不如山西部队”。据此判断,如果直奉开战,仍然是直系取胜的可能性比较大。但阎锡山指出:“吴(佩孚)胜,可对咱们不利。因为吴这个人,刚愎自用,逼人太甚,在他底下干事,困难的很。”
与皖系、奉系代表见面,派遣代表分别面见段祺瑞、张作霖和吴佩孚后,阎锡山又变了主意。他认为“卖瓜的人都说瓜甜,他们究竟力量有多大,能不能打胜仗,咱们还看不出来”,但对奉系军队的实力的看法有所改观,“双方旗鼓相当,也许能打一阵,不至于和上次一样,一个星期就垮了”。
山西军官周玳回忆,往来纵横的说客巧舌如簧,只有奉系代表于国瀚的一番言论让阎锡山听了进去:“如果我们(奉系)打了败仗,吴佩孚还能允许阎锡山独霸山西,成为他的肘腋之患么……帮我们的忙,也就是帮你自己的忙。”
阎锡山原本与皖系走得更近,曾是段祺瑞麾下督军团中的要角。直皖战争前,他改弦易辙追随直系,得以保持在山西的地位屹立不摇。听了于国瀚这番话,琢磨曹锟与吴佩孚的性格、作为,隐隐然间,阎锡山已经起了背离的念头。
山西能在北洋政府历次战争中置身事外,远离兵灾,并非依靠阎锡山个人决断。能听取幕僚意见,是他的长处之一。山西多年摇摆于三大军阀集团之间,也培养了一批精于预判局势的人才。幕僚赵戴文预判:“张雨亭(张作霖的字)的胡子脾气,还能把老段看在眼里?老张要打了胜仗,曹锟下了台,他还不自己干?过河拆桥,一定把老段甩了。”从日后发展看,对各路巨头性格的掌握可谓精准。
阎锡山明白,不管哪一方取胜,自己有实力稳住局势才是最重要的。山西表里山河,有太行山天然屏障,只要能守住进出要隘,任谁也要畏他三分,掂量一下手里的兵马是否经得起消耗。阎锡山叮嘱周玳:“咱们应当赶紧充实力量。自己力量不够,哪一方面胜了,也没有咱们的好处。”他要求不怕花钱,尽快增加炮兵部队,增强防守力量。
身处冲突边缘的阎锡山是如此紧张,未来战争的主角却对即将发生的惊涛骇浪后知后觉。
沉溺权位只求糊弄局面
直、皖、奉并称三大集团,但历史背景和组成模式截然不同。1916年袁世凯病死后,“床下拖出来的辛亥元勋”黎元洪,以副总统资格接任大总统,很快和国务总理段祺瑞为是否对德国宣战闹得不可开交,是为“府院之争”。
黎元洪1918年下台,江苏督军、晚清时与段祺瑞并列“北洋三杰”的冯国璋继任大总统,“府院之争”依然延续。冯国璋在北京缺乏根脚,于是紧紧抓住老部下江西督军陈光远、湖北督军王占元,以及继任江苏督军李纯这“长江三督”,以地方实力派的共同行动,对抗段祺瑞控制的北京国务院。这三个人,正是辛亥时随冯国璋进攻武昌的三个协统(旅长)。
与此相对,段祺瑞则以其多年部下秘书长徐树铮、参战军主管靳云鹏、湖南督军傅良佐、长江上游总司令吴光新这“四大金刚”,构成自己的基础势力。四人中,徐、靳都是段祺瑞晚清在新建陆军随营学堂当监督时的僚属,傅是其结拜兄弟之子,吴则是妻弟,都是亲故旧谊,靠段祺瑞的支持提拔,获得今日的高位。
直系、皖系自此形成。但打赢直皖战争、第一次直奉战争的那个“直系”,与冯国璋又不是同一批人马,甚至谈不上有继承关系。第二代直系的领袖曹锟,晚清时曾任陆军第3镇统制官(即后来的北洋中央陆军第3师师长),后任直隶督军、直鲁豫巡阅使,资历差冯国璋一等。他利用冯国璋之后的大总统徐世昌、黎元洪(复任)无兵无将抗衡段祺瑞的机会,靠军事上的无往不利,配合政治上的左右逢源,终于成就一番事业。
曹锟是天津布贩子出身,借着晚清新军建设的东风青云直上。他追逐大总统一职,并非有什么政治理想,纯粹是“火候到了不能不出锅”。作为一个新出头的武夫,既然无法从政治上取得国会议员的拥戴,那就不妨继续用收买解决问题,靠花钱来当大总统。毕竟当下级军官时,就可以靠孝敬长官升职。这符合他的人生经验,也不背离他的道德观。
想通过捧曹锟登上大总统宝座换取利益的政客不乏其人,贿选决心已下,供奉随之而来。湖北督军萧耀南、江苏督军齐燮元、山西督军阎锡山各出大洋50万元,山东督军田中玉出40万元,河南督军张福来、陕西督军刘镇华、安徽督军马连甲各出30万元,甘肃督军陆洪涛、察哈尔都统张锡元各出20万元。对于这些军阀来说,既是表忠心,也是买平安。曹锟的接纳,说明了他没有意愿去改变军阀割据的基本格局。
曹锟资历深厚、为人和善,受到众星捧月,但策略与情感不分正是他最大的政治弱点。当直系面对段祺瑞、张作霖步步紧逼,曹锟却经常在进行决策时掺和进情感因素。
1924年7月,隶属直系的江苏督军齐燮元,与依附皖系的浙江督军卢永祥冲突箭在弦上,曹锟却因卢永祥是北洋第3师旧人,而迟迟不肯对其开战。到卢永祥战败逃亡之后,还对齐燮元下通缉令的要求破口大骂:“他妈的,要那样,都得被通缉,通缉得过来吗?”
吴佩孚成为登上美国《时代》杂志封面的首位中国人。
他对握有兵权的老部下当然关心,齐燮元打赢了卢永祥,兼任淞沪护军使,拿到了上海这块人人垂涎的肥肉。孙传芳从福建出兵夹击浙江,获任浙江督军。留在福建的周荫人升任福建督军。曹锟发问:“大家的官都大了,他们还肯听子玉的话吗?
曹锟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第一次直奉战争之后,曹锟在北京做总统,吴佩孚在洛阳练兵,俩人经年不见一面。第二代的直系集团的曹锟——吴佩孚二元体系,以及吴佩孚倚仗“心底无私”带来的肆意妄为,让曹锟身边聚拢了一批“保曹不保吴”的人物,“保洛分家”甚嚣尘上。
牧野鹰扬是崩溃前奏
曹锟最大的资本,是其精锐的北洋军第3师,和多谋善战的大将吴佩孚。吴佩孚有秀才功名,自诩投笔从戎,一贯有书生气,醉心于社会声誉,不时通电全国发表个人观点。吴佩孚对曹锟孜孜以求要当大总统,不惜买票贿选嗤之以鼻。他的宏愿,是统一中国结束割据,在方法上,则是靠练兵以武力解决问题。
吴佩孚于军事上颇有心得,为曹锟赢得了几次战争,在直系中获得了话语权。但其刚愎自用的性格,也带来了直系团体内部的分裂。1920年直皖战争后,陕西督军出缺,直系地位中仅次于吴佩孚的第23师师长王承斌孜孜以求,吴却向曹锟推荐了与自己更亲近的第20师师长阎相文。
直系军官杨雨辰评论:“(阎相文)论资格当然不如王承斌,而阎在援湘之战和直皖战争中的表现也远不如王,至于阎的才识当然更在王之下了。”阎氏只是一个萧规曹随的和事佬,完全没有本事应付陕西混乱的局面,但曹锟听取了吴佩孚的意见。
阎相文能力薄弱、意志更薄弱,就任不久,他就在靖国军、陕军的进攻与自己人第11师师长冯玉祥的催饷压力下自杀。“吴佩孚用人唯亲的结果,不单送了阎相文一条性命,而且造成了王承斌与吴佩孚之间的矛盾。”
第一次直奉战争之后,吴佩孚更以为军事上的胜利,就能代表其治理能力与眼光见识的过人,对武夫袍泽的轻蔑溢于言表。他把督军、师长们视为偏裨小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远不像曹锟还会大加宴请、执手恳谈。吴佩孚驻节洛阳,对老同事、河南督军张福来当连长一样使唤,不时插手地方行政、官员选派,甚至放言“子衡(张福来字)为人老实,我不能不好好监督他”。
吴佩孚耿介怪癖的个性,和不断膨胀的权欲,让许多人对他敬而远之。王承斌、张福来等第3师旧人,还能以历史关系得到曹锟、吴佩孚同时信任,其他后来依附的将领,莫不需要在追求和保护自身地位的同时,作出亲疏取舍。
1923年4月22日,吴佩孚在洛阳过五十大寿,表面禁止部属庆寿,实际场面极尽风光。康有为致送对联“牧野鹰扬,百世功名才一半;洛阳虎视,八方风雨会中州”,极尽肉麻。陆军巡阅使冯玉祥资历与吴佩孚相仿佛,素来不愿服从吴的指挥。对吴的大寿,冯玉祥送了一坛清水,传为坊间奇谈。
与其说冯玉祥珍惜名誉、不愿送礼,不如说是在讨好曹锟的策略下做出的必要表演。毕竟冯玉祥有部队却无地盘,薪饷全靠总统府划拨,而曹锟的亲信收支处长李彦青贪名大噪,饱受吴佩孚声讨,正是“保曹不保吴”的急先锋。当初曹锟逼二次就任大总统的黎元洪卸任,冯玉祥可是不惜名誉、甘为出头的,以至于《申报》专门点出:“大总统黎元洪氏为冯玉祥、王怀庆等迭次以军警流氓肆行胁迫,不得已而出京。”
吴佩孚醉心清廉的声誉,所作所为常让袍泽不满。北洋时代的战争技术含量低、火力密度也低,各级官长并不愿意为上级时和时战的政治戏码去卖命,每一次战争通过不断的机动和几次必要的交锋,就能决出胜负。这样的体制下,大帅、督军治军的策略,就是培养几个精干的团长,再由团长控制几个充实的连队,用作必要时的决定性力量。其他队伍只是维持规模,同进同退,充当一下气氛组。
同时,部队既是政治博弈的资本,也是发家致富的资源。各级官长的日常交往、年节孝敬、家庭开支,只靠表面上的薪饷根本无法维持,主要靠对缺额官兵隐瞒不报的“吃空饷”所得。大帅、督军们为了切实控制部队,同时为了保证收支,往往要兼任一个师长的职务。陆军总长陆锦以全国陆军行政首长之尊,也兼任了一个第9师师长。
吴佩孚对此颇有怨言,加上自己私人花销不大,便不想让其他人浑水摸鱼,他率先提倡辞去兼职。直系诸将知道吴佩孚不能得罪,陆陆续续间,直隶督军王承斌辞去第23师师长,河南督军张福来辞去第24师师长,湖北督军萧耀南辞去第25师师长,江苏督军齐燮元辞去第6师师长。吴佩孚自己却因曹锟的挽留,没有交卸第3师师长兼职。吴佩孚打破许多人坐享其成的财源,自己却甘然续兼,直系内部议论纷纷,裂痕不断扩大。
对外战略上,吴佩孚将张作霖作为头号劲敌。他竭力主张拉拢段祺瑞,甚至提出“尊段联卢”,推举浙江督军卢永祥做副总统,以求共同对抗奉系。但是同属直系的江苏督军齐燮元、福建督军孙传芳对此不满。
1923年起,吴佩孚苦心筹划《江浙和平公约》,想要避免两省开战,破坏其对奉大局,但在齐、孙看来,这不过是压制他们发展的枷锁,不愿予以承认。吴佩孚虽然孤傲,但为了维持他的对北策略,也不得不对齐、孙妥协。
这样一来,他作为直系军事领袖的地位,更加不稳了。
理念差异埋下战败隐患
后世评论北洋军阀时,往往忽略一个事实:直系、皖系是跟随共同领袖的大小军头聚合体,依靠中央政府权威发号施令;奉系却是与东北直接关联的地方军事集团,有明确的势力地盘和领袖观念。直、皖系军队的中下级军官,是谁给钱就为谁服务的武装苦力头子;奉系军官在东北讲武堂聆听过张氏父子演说,将其视为地方的代表和骄傲,有内生的尊崇感和服从心。
奉系在第一次战败后卧薪尝胆、整军经武,日后不但打赢第二次直奉战争,还长驱直入占领关内诸省,以军政府把控北洋政权,让张作霖过了一把国家元首的瘾。即便是日后对抗国民革命军北伐失败,乃至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死,依然能够迅速推举出张学良这个第二代领袖,维持东北地位与国民政府博弈,甚至在“九一八”事变后丢了东北,团体仍能保持凝聚力,直到1936年西安事变。
这些都是奉系创始人张作霖的遗产。他的仕途早期,依靠传统“拜把子”的方式拉拢人脉,与其他军阀并无差别。登上奉天督军宝座后,开始把经营地方提上日程,他放手任用王永江等人整理财政、兴办实业。他开办东三省陆军讲武堂,每次开学、毕业典礼,他都要亲临讲话。逢年过节,他还要到奉天各机关、各学校拜年演讲,动辄就是“我们奉天”如何如何。
几年之间,张作霖以奉天的物产资源为后盾,借中央政府无暇他顾之机,席卷东北,“我们奉天”变成了“我们东北”,继而开始插手关内政治。1920年直皖战争时,张作霖作为曹锟的盟友共同击败了段祺瑞。但张曹之间,特别是张作霖与吴佩孚之间迅速反目。1922年,第一次直奉战争以奉系惨败告终。
广阔的东北给了张作霖退路,失败也启发了他进一步改革军队的想法。张作霖虽然出身行伍,却对如何建军有深入的认识。第一次直奉战争失败后,他大力起用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和国内军校的毕业生,在王永江锐意经营取得的雄厚财力支持下大破大立,进一步巩固了奉系集团的体系。两年时间过去,直奉两军面貌迥然不同。
以军事人才论,张作霖大举引进和提拔各方精英。做过冯国璋副官长的山东人张宗昌、在保定军校当教官的广西人何柱国、在北洋政府做过陆军部军械司司长的韩麟春,都被网罗进入奉军。李景林、姜登选、郭松龄等一批壮年将领被提拔到高位,代替了孙烈臣、张景惠、邹芬等老一代将领。
与之相比,直系在第一次直奉战争中列名于战斗序列的张福来、彭寿莘等人,依然是第二次直奉战争的骨干。这些直系老将不懂图上作业,也不在乎步炮协同,他们全靠经验指挥作战,讲究的就是“一切听大帅吩咐”。王承斌、冯玉祥等将领则离心离德,不愿意为吴佩孚卖力,免得给自己惹不痛快。
以部队建设论,张作霖打破了奉系旧有中央陆军、三省陆军的差别。他将部队统一整编为27个步兵旅、5个骑兵旅,操典划一、管理划一。军官轮流送到东北讲武堂受训,毕业后由东三省保安总司令部调配任命。
直系仍然是老面貌,虽然扩充了几个师、旅,但第3师及其衍生的队伍,仍由老弟兄们掌握。从第11师扩充的师、旅,只听冯玉祥指挥。此外,张福来的豫军、胡景翼的陕军、孙岳的直隶部队,内部指挥习惯各不相同。
经费运用上,张作霖的眼光更胜一筹。直系官员谢宗陶评论:“吴大帅大气磅礴,只知用款,有则任情支配,无则咆哮不已,于是其部下不得不竭力设法以应之,而方法百出,非若奉天张作霖、山西阎锡山之能闭关自守,各就辖域,作通盘计划,用能聚集政治资本,而乃应付裕如也。”
张作霖把钱用在武器自产上,任用杨宇霆为督办,将奉天兵工厂扩充为国内最大的武器生产企业。工厂1924年时拥有职工6000余人,每月可以生产步枪1000支、迫击炮200门,每年可产野炮200门。部队统一换装制式枪炮,后勤压力大为降低。
吴佩孚的做法大不相同,1924年春,他以300万元巨款向天津军火商购买了一批意大利军械,包括步枪4万支、子弹5000万颗、75mm火炮36门、炮弹5万发。钱款来之不易,验收却漫不经心,以至于“枪支子弹有朽坏不堪用者”。这些意大利产武器装备分发到各部队,无疑只能进一步加大部队维修保养负担,以及后勤供应压力,只能作为一次性的消耗品。
就在直系的内部分裂和懵懵懂懂中,战争扑面而来。1924年9月2日,江苏督军齐燮元所部,越界进占上海郊区安亭车站。6日,福建督军孙传芳所部进攻闽浙边界仙霞关。江浙战争在南北两线全面爆发。9月15日,张作霖以响应战争为由,派出奉军陆续入关,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
吴佩孚接到曹锟电报,于9月17日离开洛阳。他走前自信满满,对留守人员说:“去,一个星期;打,两个星期;回来,一个星期。前后四个星期我就回来了。你们好好看家吧。”
抵达北京后,吴佩孚就任讨逆军总司令。次日晚,他在中南海四照堂召开军事会议,颁布战斗序列,以彭寿莘为第一军总司令在山海关拒敌,王怀庆为第二军总司令在热河拒敌,冯玉祥为第三军总司令率部出承德迂回奉军后方。
散会之后,吴佩孚向记者声称:“我出兵20万,两个月内一定可以平定奉天,张作霖下台后,他的儿子张学良可以派送出国留学。”刚刚就任第三军总司令的冯玉祥,在整队出击的同时,不忘让人检查一下账户——张作霖支付的100万元已经到账,与胡景翼、孙岳等部队的联系也已瓜熟蒂落。
此时,距离冯玉祥回师北京倒戈一击,吴佩孚兵败山海关,只剩下一个半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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