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再陷迷途
2022/04/25 | 记者 严隽怡 实习生·李婉颐 杨婷 | 编辑 张轶骁 | 收藏本文
东航客机坠机事件,是过去十多年以来,中国民航最黑暗的一次记忆。
这架由昆明飞往广州的MU5735次航班,于3月21日下午在广西境内坠毁。机上共有132人,其中有123名旅客、9名机组人员。
3月31日,梧州现场召开最后一场新闻发布会,会上相关负责人介绍,主要搜救任务已经基本完成,现场共搜集到飞机残骸及碎片4万多件。
根据国际民航公约附件和我国民航规章相关要求,将在事发30天内完成初步调查报告,全部调查结束后将向公众公布完整的调查报告。
此前现场召开的新闻发布会透露,机上所有人员已经全部遇难,两部黑匣子已经找到。
黑匣子包含驾驶舱语音记录器和飞行数据记录仪。它记录了飞行期间,特别是事故前夕的详细信息资料。
坠机事故发生后,飞机制造商波音表示,挂念着东航MU5735航班的每一位乘客和机组成员,并正与东航开展合作,以向他们提供支持。
同时,波音正与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保持联系,技术专家也为协助中国民航局开展调查做好了准备。过去10年,波音累计发生了11起坠毁事故,平均每年要发生1起。
每年都要面对空难,对一家飞机制造商来说,是非常难堪的事。而且,东航坠机事件让复飞有望的波音737MAX再生变数。从去年开始,波音就努力推动波音737MAX在中国复飞,1月份曾有两次试飞。
2022年是波音进入中国市场的第50个年头,不过,新年伊始就是一记当头棒喝。
每年1次事故,波音赔到“割地”
此次涉事的波音737-800型客机,是由美国波音公司生产的双发窄体客机,是国内三大航的主力机型。
南都援引国际航空数据平台Planespotters统计数据,截至2022年3月21日,国内大型航空公司的737-800型客机中,东航拥有225架,平均机龄7.1年;南航拥有163架,平均机龄9.1年;国航拥有100架,平均机龄9.9年;海航拥有135架,平均机龄8.3年。
可以说,波音737-800是中国民航最常见,也是从业者最熟悉不过的一款机型。
坠机事故发生之后,东方航空公司已经将官网调为黑白,该司所有737-800执飞航班的飞机全部控制在地面,空中的航班落地后不再执行航班。截至2022年3月22日凌晨,中国空域内雷达信号覆盖区域已无正在执飞的波音737-800机型。
作为飞机生产商,最近两年,波音一直被全球各地的安全事故困扰着。
统计显示,近十年,波音737系列机型已经坠毁11次,平均每年要出现1次坠机事故。
2018年和2019年,波音旗下737MAX机型先后在印尼和埃塞俄比亚发生坠机事故,此后,涉事机型陆续在全球范围内遭到禁飞。
从那时起,波音便陷入危机:监管机构的严格监管、数十亿美元的罚款、各种诉讼以及订单丢失。
空难影响加之订单减少让波音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作为曾经的飞机巨头,波音自2019年开始便一直亏损。2020年和2021年,波音净亏损分别达119.41亿美元和42.9亿美元。
据外媒报道,波音在2021年陆续卖掉了7栋办公园区建筑、1个大型仓库、大约300英亩的闲置土地以及两座办公楼。2021年12月,波音又以1亿美元价格出售了运营长达30多年、位于华盛顿州西雅图市的商用飞机总部园区。同时,波音又在2021年底裁员了3万人。
但是,安全问题并没有因此减少。
其中,2020年9月,波音公司自曝旗下787机型的两个问题,分别会导致飞机后部结构强度下降,以及机身的复合材料发生脱层。此后,在相关部门的调查中,这款飞机又被曝出尾翼缝隙过大、钛部件制造不当等等,使得波音频繁遭到世界各国的退货。波音曾把挽回业绩的希望放在了中国市场。
波音CEO卡尔·霍恩曾在2021年将中国市场与737MAX停飞、新冠肺炎疫情放在一起,并称为公司需要克服的“三座大山”。
航空数据公司Cirium数据显示,在全球投入使用的2.5万架客机中,约有17%是此次失事的波音737-800型客机。其中,中国有近1200架,其次是欧洲,有近1000架,美国有近800架。
波音在中国:市场逐年萎缩
在中国,波音曾经是民航客机主要供给方,但最近十年,波音在中国的市场份额不断下滑,与之相对应的是老对手空客的崛起。
空中客车方面公布的数据显示,空客飞机在中国100座级以上民用飞机市场的份额从1995年只有9%,到2015年达到50%,目前已经达到53%,超过“半壁江山”。
2021年12月,中国民航局对波音737MAX发布适航令,从法规上解除了波音737MAX的飞行障碍。
按照计划,后续国内航空公司还要完成飞机改装、停场飞机恢复、驾驶员培训等工作,经补充运行合格审定后,有望于2022年年初陆续恢复国内现有机队的商业运行,并重新启动新飞机引进。
2022年1月9日,海南航空的一架波音737MAX从太原武宿机场调机飞往海口,此次航班没有载客。这是适航令发布后,波音737MAX首次升空飞行。
但是目前,各航司尚未有波音737MAX带客复飞的消息。
2019年禁飞令之前,波音方面的数据显示,中国市场占波音整体销售额的比例约为25%。
2021年4月,波音CEO卡尔·霍恩在电话会议上透露,中国是波音在全球最大的贸易伙伴,来自中国的订单数量将直接影响波音未来的产量。他也曾多次表示,波音一旦退出中国市场,空客就会立即进场。
事实也正如卡尔·霍恩所预料的那样。“蛋糕”的大小是恒定的,空客若想在中国突破50%的市场占有率,那就只能蚕食掉属于波音的那部分。
2019年4月,空客一口气拿下了中国市场300架客机的大订单。
除了来自空客的市场威胁外,国产大飞机的日臻完善,也让波音的处境更加艰难,前途愈加未卜。
2008年,中国商用飞机有限公司成立,国产大飞机C919的设计、研制、试制、试飞被提上日程。2015年,C919首架机正式总装下线,两年后成功首飞。
3月22日,参与C919飞机项目的飞机设计师赵东阳接受采访时表示:“C919从设计之初便对标波音的737系列和空客公司的A320系列。如今,C919已进入试航取证阶段,在取证之后就可以给客户交付订单了。”
最新的消息是,国产C919目前的订单数量已经突破千架,产生了近6000亿元的市场规模。
不仅中国市场,在国际航空业的“最高”战争中,波音也渐渐落了下风。
波音和空客发布的年度订单量数据显示,波音2021年的订单量达到了909架,空客紧随其后,订单量为771架。
但是,单从飞机交付量上看,2021年,空客共交付了611架飞机,而波音的交付量仅为340架,交付速度很慢。
可以看出,737MAX尚未解禁、787频现质量问题等因素的出现,对于波音公司的飞机生产还是有很大的影响。
不仅如此,在单通道机型上,空客一直具有比较优势,尤其是大型单通道机型A320neo系列,在受欢迎程度和订单量上“碾压”同级别竞争机型。
相比之下,在这一机型的研发布局上,波音显然慢了一步。近几年时间里,波音一直犹豫要不要推出针对性产品,这也导致一些“铁杆盟友”不再支持它,转而投向空客的怀抱。
一些此前从未或者很少订购空客窄体机的航空公司,开始将订单转向空客A320neo系列,以及技术更先进的准干线机型A220系列。
而一些极具意义的航空公司,如荷兰皇家航空公司、澳大利亚航空公司等都已经成为空客在2022年新订单目录上的名字。
从储备订单的数据来看,波音截至2021年12月31日的储备订单数量是5136架,空客则达到7082架。
此次的MU5735航班事件一出,势必会再度影响到波音公司的市场发展。
波音究竟该在MU5735事故中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有待相关部门的调查。
但作为飞机制造企业的生命线,制造方面的安全问题一天得不到解决,市场和乘客对波音的不信任感就会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