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工程”是一个越来越常见的术语。一般而言，地球工程指的是人类通过设计景观和自然系统，应对感知到的问题和需求。比方说，有人计划在一条河流附近建立一座城市，但河流很可能破坏城市规划；地球工程的解决方案是改变河流的走向。

正如美国记者伊丽莎白·科尔伯特在她的新书《白色天空下》中所指出的那样，几个世纪以来，人类一意孤行，在改变环境和生态系统的过程中造成严重影响。

作为《纽约人》周刊专栏作家，科尔伯特2015年曾凭借《第六次大灭绝》获得普利策奖。她在新书中提醒世人，我们造成的影响累积起来已经达到惊人的数字：人类直接改变了地球上一半以上的无冰土地，间接改变其余一半的土地。

人类已对世界上大多数的主要河流进行了拦河筑坝或改道。化肥厂和种植园排放的氮气比所有陆地生态系统的排量总和还要多，而飞机、汽车和发电厂排放的二氧化碳约为火山的100倍。

因此，有人认为技术解决方案主义是我们能找到的最有效的方法，于是就有了“地球工程2.0”：反射阳光和向大气层喷洒化学物质的宏伟计划，以使天空永远呈现白色。

科尔伯特一直潜心研究人类工程实验，以期了解人类在未来可能面临的困境。她的研究从美国大湖区开始。工程师在当地对运河进行改道，改变了该国约三分之二的水文循环，随后引进中国的鲤鱼，以控制植物物种的生长。但当地的水文系统却遭到鲤鱼侵占，迫使工程师不得不给河流通电，电死鲤鱼控制其泛滥生长。

科尔伯特还在书中指出，像新奥尔良这样的城市建立在对曾经肥沃的沼泽地进行排水的基础上，而人类在沼泽地定居后才发现，正是排水过程导致了城市沉降。由此可见，地球工程实际上加大了原本要解决的问题。

从科尔伯特的新书中可以获得一个核心信息：地球的生态系统受到深刻的改变，以至于现在几乎没有任何“自然”的东西留在地球上。人类应当吸取教训并接受警告。

科尔伯特发现的这种逻辑和行为模式值得关注：技术补丁被用来维持人类居住区及其经济习惯的活力，即使周围环境已经被耗尽生命力。技术是我们的人工呼吸器。打比方说，如果空气现在已经耗尽，那么我们将何去何从？当然就是通过技术合成空气。

这是科尔伯特并未深入研究的硬币的另一面，却让我们认识到：如果地球工程遭遇失败，社会和经济困顿将随之而来，而且没有人为此做好准备，因为失败的前景是无法想象的。然而，如果考虑到，即使地球工程学家也无法预知未来前景，那么地球工程遭遇失败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科尔伯特的新书是迄今为止对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最具说服力的调查。该书以必要的怀疑和讽刺态度面对这一主题，以期充分解析一个关系到人类未来的领域。

这并不意味着该书淡化了问题的严重性，相反，书中有大量令人备感忧虑的信息，但该书使问题变得更加容易理解。虽然地球工程师经常被描绘成一股受到意识形态驱使的力量，但科尔伯特讲述了生物学家、工程师和遗传学家的真实故事——他们在对自然的热爱和深深的绝望之间苦苦徘徊。

（奥利维娅·拉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