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年对乔治·弗洛伊德被杀的抗议活动中，伦敦的示威者把目标对准了议会广场上著名的温斯顿·丘吉尔像。有人在他的名字下面喷绘了“种族主义者”的字样。为了防止进一步的破坏，政府临时封住了雕像，还引来自称是丘吉尔信徒的首相鲍里斯·约翰逊的指责，宣称“我们现在不能去编辑或者审查我们的过去”。

在新书《丘吉尔的影子》中，杰弗里·惠特克罗夫特用文学的方式对这位“二战”标志性领导人做了一通喷绘，试图至少在隐喻的意义上重塑多年来为温斯顿爵士修建的纪念碑和撰写的书籍。在他的叙事中，丘吉尔不仅是种族主义者，还是伪君子、骗子、自恋狂、机会主义者、帝国主义者、酒鬼、战略失误者、逃税者、失职的父亲、沽名钓誉的作家、糟糕的性格判断者，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技艺高超的神话创造者。

“面对历史上最重大的危机时刻，他以高尚和英勇的方式领导英国人，但此后也一直在误导他们，用具有欺骗性的幻想来维持这个国家，幻想其伟大、独特且孤军奋战，同时阻止英国人接受他们在世界上真实的位置。”惠特克罗夫特写道，“如果我过多讲述了丘吉尔的失败和愚蠢，部分是因为自从他跃升至英雄地位以来，这些失败和愚蠢被很多人忽视了。”

这是一份长长的控诉清单，不过都不陌生——丘吉尔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那场灾难性的加里波利战役，他对维护不列颠海外帝国的热情，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不明就里地选择在非洲和地中海地区作战，而不是进军法国，他对孟加拉饥荒的漠视导致死亡，他支持对德国城市进行地毯式轰炸，还有他和斯大林的那些令人不齿的协议，等等。

另外还有丘吉尔的种族主义，通过“高等种族”之类的理论生动呈现出来，在他看来，应该排除在更高级种族之列的有被他以N开头的词相称的非洲人；被他称为“猪尾巴”的中国人；以及他轻蔑地称为“巴布”的印度人。

惠特克罗夫特认为，扬传奇、抑现实的做法，导致后世领导人把自己带向军事上的溃败，因为他们都有一种受到误导的愿望——成为下一个丘吉尔。“他们本着对绥靖姿态或慕尼黑幽灵的恐惧而做出的行动决策总会招致惨败。”他写道，“从朝鲜到苏伊士到越南到伊拉克以及其他许许多多事例，屡试不爽。”

惠特克罗夫特是一位笔锋犀利、技艺精湛的控诉者。丘吉尔不是他唯一的目标，他尤其厌恶目中无人的美国人——他们创造了自己的丘吉尔教，却对这个人没有真正了解。他认为这一派的源头是约翰·F·肯尼迪——第一个用丘吉尔来伪装自己的美国总统，接下来就是在首次就职演说中引用丘吉尔的话的罗纳德·里根，以及在椭圆形办公室里放着丘吉尔像的乔治·W·布什。

不过，惠特克罗夫特说：“丘吉尔在他漫长的一生里傻话、傻事不少，其中有一些是灾难性的，甚至是卑劣的，但他对宪政和民选立法者怀有深深的敬意，特别是对美国国会，他在那里受到过热情的欢呼。他可没做过什么事能让他沦落到要跟特朗普、朱利安尼、克鲁兹为伍。”

（PETER BA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