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地球人的未来生存指南
2021/09/25 | 作者 王淼 | 收藏本文
一个94岁的老人,在回顾自己早年的理想时,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我小时候和许多其他男孩子一样,梦想去遥远的蛮荒之地旅行,去看自然世界最原始的景象,甚至找到科学尚未发现的新物种。”后来,他不仅果然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而且一辈子都在探索地球上的各处荒野,拍摄影片记录那里的野生动物。
这个老人的足迹遍及全球,他亲眼看到了多姿多彩、令人惊叹且生机勃勃的世界,目睹了大自然中最壮丽的奇观和最扣人心弦的戏剧性时刻——他就是英国杰出的博物学家、探险家,电视节目主持人、制作人,被中国观众热情称为“爵爷”的大卫·爱登堡。
《我们星球上的生命》是大卫·爱登堡九十四岁时推出的一部环保新作,这部书既是老人一生经历的见证,也是他一生思考的结晶。
从少年时代起,大卫·爱登堡就喜欢骑着自行车去乡下到处乱逛,观察奇妙的自然现象,探索大自然的奥秘。大卫·爱登堡坦陈,自己最感兴趣的不是人类发明的律条,而是主导动物和植物生命的法则;他最想拥有的不是有关国王和王后的历史知识,也不是人类各个社会发展出来的不同语言,而是在人类出现之前支配这个世界的原理,是帮助自己了解自然世界运作的方式。
1954年,大卫·爱登堡受英国广播公司电视台之约,赶赴非洲拍摄一个有关野生动物的系列节目,自此开始了他探索荒野的生涯。
正是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荒野行走中,大卫·爱登堡既亲眼看到自然界丰富多彩的生命形式,并为生命的精彩纷呈而深深感动,同时他也真切地意识到人类现在的生活方式正在造成生物多样性的退化,我们星球上的生物多样性正在呈螺旋式下滑——自然世界在衰退,人类在丧失他们所需要的一切和珍视的一切,一场源于生态危机的毁灭性灾难正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悄悄地临近。
大卫·爱登堡认为,这是我们时代真正的悲剧,这场悲剧最终有可能导致人类所依赖的一切动摇和崩塌!
对于人类的未来,大卫·爱登堡始终抱有一种无法推卸的紧迫感和责任感。他说:“若是我明明看到了危险却一声不响,我会非常内疚。”他重新梳理了生命的进化史,探讨了人类之于大自然的失误是如何铸成的。他告诫人类,不要忘记自己曾经对地球犯下的种种恶行,如今人类正处在一个微妙的临界点上,是迷途知返,还是迈入万劫不复的绝境,端赖他们今后作出怎样的选择。
野生的世界是有限的,大自然并非没有止境
生命的进化原本是一个缓慢而稳定的渐变过程,其间至关重要的,除了生命自身的生存和繁殖能力之外,就是环境的稳定性。
在大约四十亿年的生命进化史中,曾经出现过五次生命大灭绝,每一次生命大灭绝的直接原因都是自然环境发生了坍塌,地球的生命维系系统突然出了毛病,从而造成大批物种瞬间消失,然后就是生命世界的重建和改良各种各样的新物种。
人类就是最近一轮生命重启行动的成果之一——与其他生物相比,大脑体积的增加改变了人类的思维方式,文化的发展则推动了人类的进化方式。从狩猎、采集,到创办农业;从放牧牲畜、翻土耕种,到工业革命,文化无疑是人类所能够找到的适应地球生存的最新方法。而人类之所以借助文化取得显著的发展与进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自然世界保持了稳定——不妨说这既是生物多样化的原因,又是生物多样化的结果。
毫无疑问,生命之间相互联系,才构成了万物相依相存的无穷无尽的生态网。就像草养活了食草动物,但如果没有食草动物的啃食,和留下的粪便,草长不了这么茂盛;表面看来,食草动物所到之处,似乎草被它们吃得精光,殊不知这正是草的生命周期中一个至关重要的阶段。而作为生物链中的一环,人类与自然的关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然而,人类因文化而进步发展固然是事实,但他们也同样因文化改变了自己与自然的关系。当人类试图征服自然,并让大自然按照自己的意志运转时,他们其实已经将自己孤立于万物之外:他们滥砍滥伐,使得大片的原始森林和热带雨林消失于无形;他们肆意开采各种资源,完全不顾这些资源是否具有再生能力……为了自己的利益,人类无所不用其极。
事实上,野生的世界是有限的,大自然并非没有止境,人类把地球视为自己的私产,人治人享,却没有给生命世界中的其他成员留下多少活路。人类一家独大,且欲壑难填,其直接的后果就是自然生态的失衡,从而导致生物的多样性迅速消失,乃至最终触发新一轮的生命灭绝——在大自然面前,所有的生命一律平等,人类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他们也必将成为自身发展的牺牲品。
在《我们星球上的生命》中,大卫·爱登堡列出这样一组数据:1937年,世界人口23亿,大气层含碳量280PPM,未开发的荒野66%;……1997年,世界人口59亿,大气层含碳量360PPM,未开发的荒野46%;…… 2020年,世界人口78亿,大气层含碳量415PPM,未开发的荒野35%。
通过这组数据,可以清晰地看出,只不过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地球上的人口翻了数番,大气层含碳量激增,而尚未开发的荒野面积锐减——尤其是新世纪以来,这种趋势非但没有得到有效的遏止,反而呈现出一种日趋失控的态势。
那么,在这短短的几十年间,人类究竟对地球做了什么呢?
首先来看陆地:地球上一半的肥沃土地用于农业,过度施肥,过度放牧,焚烧土地,种植不适宜的作物,喷洒农药,杀死各种赋予土地生命力的无脊椎动物,已然成为常态。原始森林大片损毁,雨林面积减半,每年都有超过150亿株的树木遭到砍伐。野生动物濒临险境。
陆地如此,海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仅仅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蓝鲸的数量即从工业化捕鲸开始前的大约25万头,下降到区区几千头,鲸的出生率远远赶不上死亡率。北极夏季时的海冰面积三十年内缩小30%,世界上许多地方的冰川都在以有记录以来最快的速度后退……
可以预见,如果人类保持现有的生活方式,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将地球上所有的资源消耗殆尽。而地球一贯为人类提供的各种免费服务,也面临着摇摇欲坠,甚至完全崩塌——这绝非危言耸听,而是人类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重新野化世界,把空间还给大自然
人类既对工业革命获得的成果沾沾自喜,更以信息革命带来的“大加速”引以为傲。人类高居于食物链的顶端,用驯顺的取代了野性的,享受着物质富裕所带来的极大便利。他们高枕无忧,自以为已经解决了在地球上生活所涉及的各种实际问题,而他们的所作所为,则与周围的自然环境日益脱节。
据环境学家研究,地球的生态环境有九条固有的关键门槛,它们包括气候变化、臭氧层耗竭、海洋酸化、空气污染、化学污染、化肥使用、淡水取水量、土地流转、生物多样性损失等等。如果人类活动产生的影响不超过这些门槛,生态环境就是安全的,生物的生存就是可持续的;如果人类活动产生的影响超过了这些门槛,就会给大自然造成永久的伤害,动摇生命的支持系统。
如今,人类实际上已经突破了这九条门槛中的四条——他们用太多的化肥污染了地球;把陆地上太多的森林、草原和沼泽等自然栖息地改造成农田;他们造成的生物多样性损失率比平均数高出一百多倍;他们向大气层释放了过多的碳,加快了地球的变暖……
那么,面对这个日益失衡的世界,人类还有机会弥补自己的过失、挽回大自然的颓势吗?大卫·爱登堡给出的答案是乐观的。他认为人类之所以陷入危急状态,是因为他们期望人类社会无止境地发展,但在一个有限的世界中,这样的期望无疑是虚妄的,因为实现永久发展的唯一方法,就是窃取或掠夺生命世界的有限资源,这就必然会带来资源的匮乏和耗竭。
所以单纯追求发展和速度显然是错误的,大加速必然带来大衰退,只有超越单纯增长和发展的执念,人类才能创建一个稳定而健康的世界。
在此,大卫·爱登堡为人类提供的方法是,重新野化世界,把空间还给大自然——这既需要全体人类达成共识,更需要世界各国共同参与。大卫·爱登堡提醒人类,生物的多样性越丰富,地球上的生命越安全,而要恢复生物的多样性,就要保持生态平衡。所以人类现在对大自然要做的不是索取,而是回馈。只有以绿色增长促进可持续发展,才能迎来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这既是大自然留给人类的最后机会,也是人类摆脱危境的唯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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