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亦凡的丑闻 两年前已在韩国上演
2021/09/05 | 作者 一玮 | 收藏本文
吴亦凡事发后,在他曾经出道之地韩国,同样充斥着负面评价。
有人称还好他留在韩国时间不长,亦有不少人关注中国会如何量刑,认为基于吴亦凡在中国娱乐圈的不良记录,这不该是普通强奸案,甚至有网友称,只有判死刑才有意义。
尽管韩媒在报道此事时,均称吴亦凡为EXO(韩国男子组合)前成员,但评论里大多声音都在强调,吴亦凡和EXO已无关系。
当吴亦凡涉嫌强奸被北京警方刑事拘留时,因强奸罪入狱的韩国艺人郑俊英已服刑近一年。
2019年爆发的“胜利门”事件,牵扯出韩国娱乐圈触目惊心的性犯罪丑闻,多名艺人在舆论被引爆后迅速退圈,郑俊英、崔钟勋等人首当其冲成为阶下囚。将郑俊英“暴露”的Bigbang前成员李胜利则于今年7月初在军事法院接受终审,检方向法官求刑5年,最终刑期尚待宣判。
然而,对女性的围猎与性侵并非韩娱专属,而是以极其相似的方式重演于中国娱乐圈——诱骗女性发生性关系、在女性醉酒时强奸。显然,曾浸染韩娱数年的吴亦凡,没有精进作为偶像的唱跳业务,恐怕只习得了同行的斑斑劣迹。
郑俊英所经历过的,正是吴亦凡的今天。而两年前的那场性犯罪风暴,再度戳穿这个国家难以治愈的“厌女”痼疾。
郑俊英与吴亦凡遭受指控类似
2020年9月24日,郑俊英的命运最终被决定——韩国最高法院驳回郑俊英上诉,维持首尔高等法院二审原判,判处其有期徒刑5年,进行80小时性暴力治疗,限制从事与儿童及青少年相关的工作,为期5年。
因郑俊英于2019年3月便进入看守所,被羁押日数可抵刑期,实际服刑年限为三年半。
使他锒铛入狱的犯罪事实与吴亦凡遭到的指控几乎如出一辙——2019年4月,韩媒曝出郑俊英等人疑似将女性下药迷晕后集体性侵,向警方报案的受害者至少有7人,她们指控称,在和郑俊英及其聊天群成员喝酒后晕倒,醒来意识到被性侵。
郑俊英事件中的受害者不仅人数众多,且同样其中有人是其粉丝。一位遭受性侵的女性在接受SBS电视台采访时称,她在参加郑俊英粉丝见面会时与其认识,并与郑俊英、崔钟勋等人一起喝酒,但很快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她不仅发现遭遇崔钟勋性侵,还被对方言语羞辱。
无独有偶,吴亦凡此番遭到多名女性集体指控方才东窗事发,在此前数年,与之相关的性丑闻都成了私德领域的八卦狂欢,而性侵女性的爆料都销声匿迹。郑俊英亦是如此。
2018年,韩国网络上曾有帖子爆料,郑俊英和另一名男艺人私生活混乱,称两人“给未成年粉丝喂安眠药并猥亵”。然而这一爆料在当时被指责为谣言。
更为恶劣的是,当这些女性陷入昏迷后,郑俊英将性侵过程偷拍下来并传播到多个聊天群中。郑俊英的强奸行为被发现,最初也是因为警方发现了多个传播性爱影片的群聊,并发现有两名艺人参与其中,后经SBS证实,其中一人便是郑俊英。在这些群聊中,成员们以极具侮辱性和低俗不堪的语言评价女性。
此事被媒体曝出的当晚,确定的受害女性至少有10人。
尽管这些群聊直到2019年3月才遭曝光,但郑俊英早在2016年和2018年就因涉嫌偷拍被立案调查,最终却被警方认定为无嫌疑,以不起诉意见送检。回头再审视此前的两次偷拍调查,显然并非空穴来风,也暗示郑俊英作案已经持续多年。
2019年3月14日,涉嫌偷拍和散播不雅视频及照片的韩国艺人郑俊英以嫌疑人身份到案接受警方调查。
警方在调查阶段确认,郑俊英有大量传播性爱视频的群聊或一对一聊天,数量多达23个。
持续报道此事的SBS记者坦言,“对于有些内容要不要报道出来感到很苦恼,因为过于令人难以启齿,一些未报道出的内容更为严重,现有报道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位记者还称,郑俊英并非仅仅在某个时期这样做,这些行为已经如同他的生活习惯。
审判时郑俊英否认强奸
郑俊英不仅在群聊中分享偷拍视频、侮辱女性,聊天对话也暴露出他下药性侵的事实。根据SBS公开的群聊记录,郑俊英说过的内容包括“给女性喂安眠药”“强奸”“迷奸”“从中间开始拍”“只是没杀人”“如果没有被发现,可假装谈恋爱,继续发生关系”,等等。
性侵事实虽不容抵赖,郑俊英在调查和审讯中却坚持否认此罪名,他仅仅承认偷拍和散布性爱视频,却将强奸之实描述成“双方协议下发生的性关系”。郑俊英的律师屡次声称,郑俊英没有意图对女性进行强奸,是根据协议达成的性关系,并强调这些受害女性当时并未昏迷或处于无法反抗的状态。
最终在一审中,首尔中央地方法院仍以集体性暴力嫌疑判处其6年监禁。法院认为,“郑俊英否认在受害女性无抵抗能力时与其发生性关系,但据郑俊英的供词及聊天室记录可以确定,郑俊英曾性侵受害者。”
由于群聊记录被认为不具法律效力,因此一审认定散布非法拍摄影片罪名不成立,但判决指出,“郑俊英曾承认此事,故量刑会有所加重。”
KBS电视台获得的判决书显示,当日做出裁决的法官认为,无论出于何种动机,“案情实在过于严重,受害人也未能完全恢复,因此重罚不可避免”。
然而相较检方的求刑,一审结果已属较轻。检方此前认为,郑俊英涉嫌集体强奸醉酒女性、非法拍摄和发布色情影片,不仅犯罪性质恶劣,且未取得被害者原谅,因此要求判处其7年监禁,并将个人资料列入性犯罪者数据库。
一审期间,检方还曾主张,郑俊英等人对其所犯罪行毫无悔改之意,将来获释出狱后很有可能再度犯案,要求让他们在刑满释放后也继续接受执法部门监管。检方称,“他们不仅多次性犯罪,还愚弄受害者。却在庭审中依然矢口否认指控,拒不反省。”
一审判决后,郑俊英自称“后悔做出的愚蠢行为,会深刻反省自己”,却依旧不服该判决结果,对于“集体性暴力”罪名和刑期提出上诉。此案在首尔高等法院进行了二审。
相较一审,二审判决向着更轻量刑倾斜。郑俊英在调查期间一直否认强奸指控,也没有与受害者协商,判决却以“认真反省”为由降低量刑,将刑期减至5年。然而,郑俊英依然不满判决结果,再次向最高法院提出上诉,最终遭到驳回。
然而无论检方还是民众,都认为5年刑期过短。韩国网友表示,对于判决结果非常失望,司法机构对于性犯罪的审判总是拖得越久就判得越轻。另一名涉事艺人崔钟勋的刑期更短,仅被判处2年6个月监禁,网友讽刺称,“这与去军队玩一圈回来毫无区别”。
李胜利依然逍遥法外
除了牢狱之灾,与吴亦凡类似,郑俊英的职业生涯断送来得迅疾而猛烈。
当偷拍和散布色情视频一事于2019年3月11日遭曝光后,郑俊英迅速被各大电视台和合作方抛弃,被禁止出演各类节目,其经纪公司也于事发后两天内与其解约。
但韩国民众依然不满,认为在2016年闹出偷拍传闻时,电视台就应当与其划清界限。尤其郑俊英参演的《两天一夜》是韩国极具人气的现象级综艺,捧红过诸多综艺明星。
2016年郑俊英被女性指控偷拍性爱影片时,《两天一夜》节目组只是暂停其拍摄,并在4个月后就准备回归特辑,助力其重返综艺节目。韩国网民认为,当初帮助郑俊英回归的节目组同样应当承担责任,甚至有呼声要求废除这档综艺。
更值得反思的,恐怕是让郑俊英等人为所欲为的“厌女”社会。如韩国法院在郑俊英事件一审中所指出的,郑俊英作为人气歌手,理应承担社会责任,却将女性视作取乐工具,犯罪性质非常恶劣。
更为可怖的现实在于,哪怕司法体系意识到对女性的工具化,社会却依然可能缺失纠偏的勇气与动力。无论私德有亏还是在违法犯罪边缘徘徊,男艺人们总能全身而退,甚至是在一些女性的保护下继续经营事业。
此次若不是受害女性集体指控吴亦凡,且有警方介入后几成定论,对流量趋之若鹜的各大品牌恐怕不会如此快明哲保身,弃之如敝屣。
2019年3月14日,韩国流行乐队Big Bang成员李胜利抵达首尔警察厅,就性贿赂案件以嫌疑人身份接受调查。
毕竟自2016年起,哪怕被数不清的丑闻缠绕,吴亦凡也一路扶摇直上,甚至被安上“傻白甜”的纯情男孩人设,继续收割一拨又一拨粉丝,以巨大流量置换资本的青睐。而无论是遭到郑俊英还是吴亦凡伤害的女性,或是在荡妇羞辱中被迫噤声,或是遭威逼利诱而难于反抗。
当被惩戒和规训的只有女性,“厌女”显然不是外人强加的标签,它意味着对女性的憎恶与偏见,意味着将女性视作第二性和附属品,通过语言暴力或性剥削来建立优越感。
郑俊英等人已在监狱服刑多日,此事中同样有份的李胜利却依然逍遥法外,甚至一直以不拘捕状态接受调查。韩国警方和检方曾两次向法院提请逮捕李胜利,却均被驳回。
在因调查入伍延期后,他最终还是于2020年3月起服役,此案也被移交军事法院审理。因此,不少韩国网民失望地说,李胜利总是能够逃脱惩罚,“只要有钱,就不会有罪”。
然而,李胜利的罪行比起郑俊英更为恶劣,其所牵扯的不仅是偷拍视频或下药强奸,还有大规模的性贿赂,包括以权势组建起提供性资源的网络,为其商业上的潜在投资者安排性服务等。
这一罪行,或许也是吴亦凡所卷入的。曝光其行径的20多位女性指出,她们都经由吴亦凡团队发出邀约,这意味着其背后很可能存在一个分工严密的性剥削网络。但这些仍有待司法机构的确认。
无论如何,吴亦凡不会有李胜利这般幸运——等待这名加拿大华人的将是刑事追责、至少三年监狱生活以及刑满释放后被驱逐出境。
(谢雅婷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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