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网约车平台“赢家乱吃”
2021/06/05 | 作者 周兼明 | 收藏本文
最近,新华社记者调查发现,一些网约车平台抽成超过20%,有时甚至高达50%。面对这样的“平台霸权”,网约车司机们被“困在系统里”,乘客也只能以更高的价格换取服务。新华社认为,一些网约车平台利用其相对垄断的地位,以提高服务费率等手段,从司机和乘客身上攫取高额利益,造成平台和用户之间的关系失衡。
为此,新华社连续发表文章,追问滴滴等网约车平台高额抽成、定价不透明等问题,引发了中国媒体和网友的热议——网约车平台作为营利性机构,收取服务费无可厚非,但抽成比例到底该是多少?抽成应该如何计算?到底怎么平衡各方利益?
滴滴网约车公司在5月7日一份声明中称,2020年滴滴网约车司机收入占乘客应付总额的79.1%,其中包括司机分成和司机补贴。剩下20.9%中,10.9%为乘客补贴优惠,6.9%为企业经营成本及纳税和支付手续费等,3.1%为网约车业务净利润,并称“抽成高于30%的订单占总订单的 2.7%”。
无论是网友还是媒体,对这份声明都不太满意,质疑声频起。
滴滴声称,去除司机收入后,滴滴在所剩的20.9%中,有10.9%是给乘客做补贴和优惠的,6.9%是企业的各种经营成本——这明显不同于人们的感受。人们普遍的反映是,自2016年滴滴和优步合并后,无论是给司机的补贴,还是乘客能享受的优惠,都越来越少。近两年滴滴的车费也越来越贵,即使是最低配置的快车价格,也差不多赶超了传统出租车的价格。至于成本说,就更难服众了。因网约车公司和传统出租车公司不一样,无需支付司机的岗位补贴、“五险一金”、燃油补贴等费用,可以说经营成本极低。前些年,北京出租车公司在扣除多项开支后,每车每月的利润率还能维持在9%左右,遑论滴滴这种网约车平台呢?
从一家小网约车公司的招股说明,或能一窥网约车的利润究竟有多高。嘀嗒的主要业务是顺风车,平台只抽成6%-8%,单次车价通常是滴滴快车的60%左右。嘀嗒占顺风车市场的六成多,2019年平台交易总额110亿元,只占整个四轮出行市场份额的1.5%,但其2019年及2020年上半年,净利润分别实现了1.7亿元和1.5亿元,其中顺风车业务比重占到九成。如果嘀嗒一家小公司,车价和抽成比例比滴滴低很多,都能实现这样的净利润,那滴滴的净利润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在当下网约车平台中,滴滴至少占了70%的市场份额。交通运输部公布的数据显示,去年10月,网约车监管信息交互平台共收到订单信息6.3亿单,其中滴滴的订单量达到5.62亿单,占到市场份额的近九成,远高于排在第二和第三的曹操出行及T3出行。滴滴自己也宣布过,去年10月国内月活用户突破4亿,而滴滴董事长程维也透露,每天有超过5000万用户使用滴滴网约车。
滴滴网约车平台的利润有多高,是如何定价的,有多少经营人员,这些经营人员的收入是多少,企业经营成本到底是多少,服务费到底收取了多少,如今都是一个个黑洞,司机和乘客不知道,交通监管部门同样不知道。网约车平台这样的黑洞还有很多——比如大数据杀熟,不同的手机机型打车价格不一样;明明附近有车但就是不派车,让司机和乘客不得不接受拼车(因拼车能让平台获取更高利润)。有复旦学者经过反复测试统计表明,“滴滴打车”的实付价格比预估价格要高约18.5%。
过去,各地传统出租车如果想涨价,当地政府都需要举行听证会,乘客遇到宰客问题,还有公司和消费者协会投诉。如今滴滴平台已成为全国性公司,对这种跨地域的网络新经济,各地政府还缺乏监管经验。
烧钱、培养市场习惯、涨价,如今已成网络创业三部曲。一旦某企业在某行业实现了一家独大,为了快速实现利润增长,提价几乎成为必然选择。从网约车、外卖平台到共享充电宝等,无不如此。
网络新经济形态下,“赢家通吃”已成行业常态,但“吃”要吃在明处、吃得规矩,不能“赢家乱吃”和“吃”得“不可告人”,让经营者与消费者都蒙在鼓里。平台可能认为,网约车抽成是市场规则,司机有选择权,然而在一家独大的情况下,司机和消费者是没有选择空间的。网络新经济更需要规则的公平与透明,更需要顾及到平台、经营者和消费者三方的利益,不能搞“霸王规则”,让一切皆在黑洞中。
早在2019年末,交通部和发改委就明确要求网约车平台公司应主动公开定价和加价机制,保障结算账单清晰、规范、透明。但至今,没有一家网约车平台主动公开其抽成比例。今年4月,市场监管总局会同相关部门召开了网络平台企业行政指导会,要求重视阿里案警示作用,提出平台企业要知敬畏守规矩,限期全面整改问题,建立平台经济新秩序。
到去年底,中国网约车用户已达3.65亿,占网民总量的近四成,网约车司机也有近3000万人。如何保证这些用户及司机的利益,中央层面已有了精神,各级监管部门需主动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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